问女何所思:浪子孝

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或难知是假,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故名曰妄念,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

凤城南区杏花路八号柳记,据说这是一家传承百年的珠宝店,可比珠宝更诱人的,是未知,坊间有言,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柳记都能让你得偿所愿。

1

七月下旬,素来阴雨绵绵的凤城难得迎来几天晴好的天气,久雨放晴,总归是令人欣喜的。

不论是整日饱受阴雨和寒冷困扰的上班族,还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富贵闲人,都是喜上眉梢的好事,所以暖洋洋的日光刚刚出现,德康疗养院的林荫道里挤满了散步者。

德康疗养院是凤城最好的疗养院,里面种了数千棵高大的金桂,每逢秋季,千花竟放,香飘十里,总能吸引到不少的观光者。

这里原是民国时期某位军阀安度晚年的私宅,后逢乱世,几经辗转后落到凤城政府的手里,十多年前被一位神秘的富商一掷千金买下,改成了疗养院,所接待的人非富即贵。

不过那位富商却也是妙人,虽然买了这园子,却没有就此封闭了院里的风景,院子一分为二,部分改为疗养院,金桂林却依然对外开放。

彭凯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上的母亲漫步在金桂林里,轻声细语地同母亲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

他身材魁梧,长得又有些凶神恶煞,虽然衣冠楚楚,可还是掩盖不住满身的匪气,一看就是让人望而生畏,退避三尺的角色,可此时对着母亲却是满目柔情,一时间倒引得不少行人侧目。

“妈,你看这金桂漂亮不,我记得小的时候我们家院子里也有一棵金桂,比这还大呢,那时候我总缠着你做桂花糖吃。”自从母亲查出癌症后,彭凯就推掉了所有的事,一心陪在母亲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母亲。

要不是前些日子公司旗下的一个女艺人跳楼了,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得不亲自回去处理,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推母亲出来看金桂。

“是啊,那时候家里穷,桂花本来是要打下来卖钱的,可是每次桂花打下来你都闹着要吃桂花糖,我也拧不过你。”白发苍苍的母亲笑了,沟壑纵横的面容缓缓绽放开来,“邻居都说你长大后一定是一个贪吃鬼,可谁能想到我们凯子竟然会这么有出息。”

彭凯听着母亲的夸奖,竟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挠挠头呵呵地笑了起来。

2

“如今你钱也有了,事业也有了,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人生大事。”老太太惆怅地感慨道:“你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经娶了我,有了你哥哥和你了。后来你哥哥和父亲死在了矿难里,我唯一牵挂的也只有你了。”

“那阿娘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我们家世代都没什么文化人,现在你有出息了,阿娘自然是希望你能娶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只是人家肯定看不上你。罢了,你也顾及阿娘了,挑个自己喜欢的就成。”

书香门第,彭凯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书香门第出生的姑娘这么会看得上他一个暴发户,可医生早就说了阿娘只有两个月的寿命,这算是她唯一的遗愿了。

“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彭凯照顾好母亲睡下,正打算回公司一趟,可刚刚出门,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容貌比起他旗下的女明星都不逊色。

若是早些年前,事业有成年少轻狂的时候,彭凯或许还有些别的心思,可自从母亲病了之后,他就已经日日茹素,不沾酒色了。

他不是什么良人,也不是什么善人,从一个身无分文,父兄俱散的穷小子成长为今天这样一个身家万贯,人人敬畏的富豪,他不知经历了多少苦楚。商场如战场,一路走来,虽然不曾伤身害命,可也没少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人们说他彭凯敢作敢为,无所顾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有豁出去了,才能赢回来。不过他们唯一没有说对的,就是他也是有顾及的,他所顾及的,正是他的阿娘。

“我并没有什么东西拉下,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说落下自然是落下了,”女子巧笑倩兮,风情万种,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把一份朱红的拜帖塞到他手里:“你看,这不就是你落下的吗,若是丢了拜帖,可是找不到人的。”

女子飘飘然拂袖而去,独留彭凯站在原地,那一封朱红色拜帖除了名字之外,并没有主人的名字,只有一行不知用何种墨水写的地址,后方有一行“某某某拜上”的字样,可以供人填写身份。

3

凤城南区杏花路八号柳记。

这是彭凯第一次见到这个地址,可却莫名地觉得有些耳熟,一下子竟有种填上名字去拜访对方的冲动。

许久才想起,这不是从前施柔总喜欢去的一家珠宝店吗,只是自从获得影后之后,施柔就再也没有踏足了。这样一家珠宝店怎么会让他有去拜访的冲动呢,他一向都是很理智的。

施柔是彭凯旗下的艺人,不过二人也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后来施柔为了不被媒体炒作,主动提出了分手,至今二人还算是朋友,彭凯有的时候有什么困苦,也会和施柔谈上几句。

施柔是个明星,交际圈子不小,认识的人也不少,想到这里,彭凯不由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让施柔帮忙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女孩,符合阿娘的要求一类的。

他年少时一贫如洗,长得也凶神恶煞的,并没有什么女孩子喜欢。

后来又忙于事业,整日奔波劳碌,与形形色色的人在明枪暗箭里勾心斗角,也没有时间花在儿女情长上。阿娘希望自己成家立业,他一时间到哪里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人选?

别的同仁被家里逼婚时,倒是选择了应付解决,随便找一个女孩子,要不一掷千金用财帛赢得美人心,要不花言巧语骗得佳人在侧。

更有甚者,骗不到就找个姑娘定下约定,对父母高堂是甜蜜夫妻,实则各自为政,所谓的婚姻更像是一桩雇佣,可是彭凯并不愿意这样做。

这样的欺骗,比让阿娘带着遗憾离世更让他愧疚。

德康疗养院讲究安静,并不允许人们开车过来,因此人们只能做公交车离开。彭凯被阿娘的心愿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坐上公交车就漫无目的地看起车上的乘客来。

这一看倒是发现了一小偷,对方悄悄靠近一个驼色风衣的女子,先是用刀片悄无声息地割开女子的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女子的钱包往外抽。

就在钱包快要落入小偷手里的时候,彭凯一个箭步上前,撂倒对方,夺下了钱包。

“姑娘,下次坐公交车的时候,别忙着低头玩手机,钱包被人扒了都不知道。”

4

沈遐龄抬头,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子,有些畏惧,比起被撂在地上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偷,这个人倒更像是拦路抢劫的强盗。

“谢,谢谢大哥,我,我记下了。”沈遐龄紧张得语不成句。就在此时,地上的小偷忽然面露凶光,拿起刀片就向彭凯脸上划去,彭凯伸手一挡,手臂上被划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冒。

“大哥,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回头我自己去就行,一点皮外伤而已。”彭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点小伤和他从前跟别人打架受的伤比起来不值一提。

眼看公交车到站,沈遐龄咬咬嘴唇,塞了一张名片给彭凯,扔下一句“那你到时候用了多少钱,打电话给我,我把钱给你”就匆匆跑下车。

今天还真是个被人乱塞东西的日子,彭凯感叹着收好了名片,并不知道自己的举手之劳会带了怎样的善果。

日子过得飞快,沈遐龄很快就将公交车上的偶遇抛掷脑后,而彭凯母亲的病也越发严重。施柔不负彭凯所托,给他介绍了一位书香门第之女。

对方姓吕名玉萦,百年世家的出身,对彭凯并没有过多挑剔。更为难得的是,彭凯第一次领着吕玉萦去见母亲的时候,卧病在床的老太太就喜上眉梢,一个劲催着二人快些成婚。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彭凯知道,母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于是开始筹备婚礼。

可不巧的是,吕玉萦百岁高龄的曾祖母却忽然病重了,吕家是百年的书香门第,也有着百年的森严规矩,长辈去世,小辈需守三年孝,吕玉萦开始劝彭凯把婚礼暂时放一放。

“我或许真的要不孝了,让阿娘抱着遗憾离世。”吕玉萦回家照顾曾祖母,彭凯索性找来施柔一醉方休,抱着酒瓶子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要是有办法能让玉萦的曾祖母暂时好起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先把婚礼办了,让阿娘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二个了,施柔感慨着。望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十个,那人承诺过,只要拉十个人到他那里去,就能把抵押的东西归还自己。

“办法是有的,如果你真的想,就填了拜帖,去上面的地址吧。”施柔捡起沙发上的拜帖,往醉醺醺的彭凯手里塞了一支笔。彭凯就是那人看中的猎物,如何能轻易逃脱呢,就算自己不劝他,拜帖不依旧送上门了吗?

填吧,填吧,填了就会得偿所愿了,耳畔回荡着诱惑的声音,彭凯最终缓缓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5

彭凯最终还是去了柳记,刚刚拿出拜帖,就有一个容色艳丽的女子将他引去了茶室。

“香燃尽了,客人来了。”刚刚进屋,彭凯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茶室内布置得古色古香,竹席,屏风,紫檀案几,湘妃帘,各种陈设让人恍惚有一种置身古代的错觉,案上一炉清香已燃尽,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馥郁的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一男一女盘腿坐在竹席上,男人一身黑衣,面容清隽,正在用红泥小火炉煮茶。而女子的面容倒是让彭凯一惊,这赫然是他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女子,沈遐龄也认出了彭凯来,一时间竟有些惊慌失措。

“你怎么来这儿了呢,早知道你要到这儿来,我应该拦下……”想到沈圆的惨死,沈遐龄至今还心有余悸,虽然柳云顾解释是罪有应得,可沈遐龄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其和剥离的命魂联系起来。

“这是客人。”柳云顾淡淡地打断了沈遐龄的话。

“听说到了这里就能得偿所愿,只要能让我尽快娶到吕玉萦,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彭凯迫不及待地开口,原来是为了美人,沈遐龄不悦地皱皱眉,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于是沉默了下来。

“来者是客,请喝茶吧。”柳云顾微笑着将斟好的茶推到彭凯面前。

彭凯饮完茶就昏了过去,双目紧闭,直愣愣地坐在竹席上,仿佛入定的老僧。

“他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又是我用勾魂帖请来的,自然不用喝引心茶,烧定神符,刚刚的茶名为醉心茶,会使人灵魂麻痹,昏迷不醒,与定神符类似。”

对上沈遐龄迷惑的眼睛,柳云顾解释道。

同柳云顾合作了这么久,沈遐龄对于他煮的各种茶,还有手里的符咒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给沈圆烧的那个符咒就是定神符,能让人心神麻痹,一般是配合引出人内心诉求的引心茶使用。

自己最初喝下的是同心茶,喝下这样的茶后,柳云顾就能和她心意相通,知晓她的一举一动。不过碍于沈遐龄的反抗,彭凯没来之前,沈遐龄就喝下了能隐藏自己心思的藏心茶,解除了同心茶。

招魂瓶贴上额间,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沈遐龄很快就熟练地进入了彭凯的内心世界,只是意识所见,却让她大吃一惊。

6

彭凯的内心世界清晰地分成明暗两个部分,阴暗的一部分充斥着金钱,财富,名望,世人眼中梦寐以求的东西,都是被用作衡量人生成功与否,生活幸福与否的东西。

而光明的一部分,东西则少得可怜,就是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清贫度日的一家四口。

人生路也是金色与血红色相交错的,金色通往光明世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看得出来彭凯的内心深处很是留恋光明的部分,时时刻刻要去走走看看。相反,灯红酒绿的阴暗世界却是足迹稀少,芳草萋萋,彭凯似乎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在还没见到人之前,沈遐龄从柳云顾口中了解到的彭凯是这样的:白手起家的年轻富豪,心性狠辣,敢闯敢为,无所顾忌,不少竞争对手都曾被他害得一贫如洗,家破人亡。

她曾以为这样的人必定是对金钱有着强烈欲望的,可眼前的一切却告诉她,彭凯并非如此。

过往的经历飞快地在眼前掠过,沈遐龄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他没有那么喜欢钱,甚至还有些厌恶这些身外之物。

只是只有赚足够多的钱,他才能给母亲最好的生活,才能让母亲再也不必为油盐柴米而苦恼,而父亲和兄长因为矿难而死后,母亲为了养家糊口总是忙得心力交瘁。

相依为命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是他心里最愧疚的,最眷恋的存在,包括不顾一切地要和吕玉萦成婚也是如此。

沈遐龄心情沉重地走到路的尽头,将命魂中颜色最浅的一缕剥离下来。她现在已经能逐渐看懂灵魂烙印,三魂七魄就像是一个记录本,里面写满了人们种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命魂里颜色最浓的部分,就是人们生命里最美好的记忆。

她不会将这些东西从彭凯的灵魂里剥离的,他阿娘,是他生命里寥寥无几的温暖和美好。

7

彭凯付完报酬,心满意足地离开,可随后柳云顾就神色大变,拍案而起,愤怒地看着沈遐龄:“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你的合作伙伴,并没有听命于你。我同意帮你剥离命魂不假,可剥离的是哪一缕,由我沈遐龄说了算,杜箫筱是罪有应得,可彭凯不是。”沈遐龄毫不畏惧,笑意盈盈地对上柳云顾。

“他害得那么多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你以为因果就少了吗?”

“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本就如此,至于其他,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好儿子,好兄弟,孝敬母亲,关爱手足,重情重义。”彭凯对和他一起走过来的伙伴从来都很是器重,母亲病重后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公司托付给对方。

以后,他还会是一个好夫婿,好父亲,内心世界里的彭凯早已下定决心,会好好对待吕玉萦。亲情,爱情,这些都是她毕生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以她愿意成全彭凯,甚至不惜忤逆柳云顾。

沈遐龄拂袖而去,柳云顾再次被气得怒火滔天,抬起手,一套价值连城的越窑秘色瓷茶具就打翻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数个容色艳丽的女子赶紧进屋清理走了碎瓷瓶,换上了另一套秘色瓷。

“主人,她敢这般忤逆你,要不要?”一个女子小意温柔地给柳云顾捶肩献殷勤,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女子,赫然就是给彭凯送拜帖的女子,却不想柳云顾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对方打倒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和她们一样,都只是将灵魂抵押给我的一个仆人而已,也敢过问我的事。别以为我赐给你一张容颜就是对你另眼相待,送好拜帖才是你的事情,你若是不想做了,浮生谷有的是愿意为我效力的人。”

漫长的岁月里,他同无数人做了交易,最后那些资不抵债,贪得无厌的人都将灵魂抵押给了他,永生永世沦为为他效力的仆役。

沈遐龄在半月后,意外地收到了彭凯结婚的请帖。请帖是彭凯亲自送上门的,言语之间对沈遐龄是满满的感激。

“施柔和我说过,从柳记出来的人非死即伤,再不济也是要大病一场的。可我自回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从前种种困扰于心的梦魇也尽数烟消云散,我知道是您帮了我。”彭凯说到这,深深地鞠了一躬,奉上了请帖。

彭凯被抽走的那缕命魂,充斥的全是以往的仇恨和戾气。

8

婚礼是在彭凯旗下的一家酒店举行的,并没有风风光光地铺张大办。到场的除了沈遐龄这个陌生人外,全是彭凯和吕玉萦的亲朋好友,就连吕玉萦刚刚恢复健康的百岁曾祖母,也被后辈推着到了现场。

彭凯的母亲全程笑得灿若春花,眼角眉稍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喝完新人敬的茶后,就颤颤巍巍掏出一只杂色斑驳的玉镯子套在吕玉萦的手上。

玉镯子的成色很差,可沈遐龄知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玉镯,这是彭凯的父亲在结婚十五年的时候送给她的,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他和长子就死在了矿难里。

彭凯的母亲将这只镯子视若生命,就算在最困难的年月都没有起过变卖的心思,上面寄托的,不仅是对亡夫的思念,还有对自我的慰藉。如今她把镯子传给吕玉萦,从中可见对吕玉萦这个儿媳的喜欢。

唯一的美中不足还是和沈遐龄有关的,猫咪妫妫竟趁沈遐龄不注意藏到了包里,直到进入了婚礼现场沈遐龄才发现。

前期妫妫一直很乖巧,躲在包里一动不动,可就在吕玉萦的曾祖母出现的时候,妫妫忽然一跃而出,疯了一般地扑了上去,幸好被及时拦住,才没酿出祸患。

“你一只猫,放着满桌的鸡鸭鱼肉不看,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扑过去做什么。”沈遐龄戳了戳趴在窗台上的妫妫,从婚礼上回来后,妫妫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沈遐龄还以为妫妫是伤到了哪里,抱着她去了宠物医院,结果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妫妫并不理人,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了沈遐龄一眼。沈遐龄差点以为出现了错觉,她看到了什么,她竟从妫妫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悲伤。

妫妫,它不过是一只猫,怎么会流露出这样人性化的神情,还是那般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悲伤?

难不成它还是个人不成,沈遐龄想到自己最近正在看的一部小说,书里的一只鸽子,五百年前就是一个人,只是后来转世投胎成了一只鸽子,但却有着前世的记忆。

书的作者是一个叫黄愔湫的女子,擅长用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来讲述痴男怨女,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像吕玉萦表弟说的那件事,沈遐龄就觉得是个子虚乌有的事。

编者注:欢迎收看《问女何所思》系列作品

第一篇《问女何所思:招魂瓶》

第二篇《问女何所思:美人心》

第三篇《问女何所思:浪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