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摆渡人之苏少洛

1

我叫林耳,今年二十一岁,在沈城开了一家白味轩,专门做死人的生意。

上次事件说到我和二叔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苏少洛的邀请信,苏少洛这个人虽然名声在外,不过说到底我和他也没接触过,到底啥样我不大清楚,二叔说,跟咱差不多,都是做生意的。

但这个时候我就有点疑问了,其实我接触了白味轩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搞懂这白味轩靠啥挣钱的,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记录来客栈的人名,不过这个东西具体有什么用,我还真是不大清楚,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我就开口了:“二叔,我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老长时间了,我一直搞不懂。”

二叔看了看我:“什么问题?”

我说:“咱开店,不做活人的生意,专门做死人的生意,可是我也没看到死人给咱们钱啊,咱们从哪赚的钱啊?”

二叔盯着我了一会:“你想知道?”

我点点头:“贼想!”

二叔想了想,瘫在座位上:“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也该跟你说说了,你听说过鬼市么?”

“鬼市?”

“就是阴间的鬼和活人做生意的地方,如果到了那个地方,你就可以和鬼做生意,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甚至是欲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惊呆了,二叔看着我:“那个地方是所有活着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你可以在里面买到所有你想要的,可是货币只有一种。”

二叔声音落下来,一字一顿:“生命。”

那个地方什么都不缺,可是唯独缺少生命,那里的鬼对生命的渴望超过你所有的想象。

二叔说:“我们林家人每一代都会带着巨大的生命进入那个地方,可是……”

二叔声音低下来:“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回来。”

就像是一种宿命,或者说更像是一种诅咒,林家人每一代都会带着写满了账本的名字和一大队人进入鬼市,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出来。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你是说我爷爷和我爹……”

二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可是我们可以不去啊,为什么我们非得去啊,我们可以不干这一行啊!”

二叔看着我,突然笑了笑,虽然他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有趣,可在我的眼睛里却是异常恐惧。

二叔说:“你以为咱们上面的那些老头子没想过?可是,咱们林家人,除了做这一行,做什么都谋不得生,你爹当年还开过饭店你知道不?”

“开过饭店?”我摇摇头:“不知道。”

二叔说:“你爹当时想开个饭店,用人的火气来冲断这层摸不着的东西,可是……”

“可是?”

二叔说:“你爹的店里,却根本聚不起人气来,白天冷清清,晚上也是冷清清,可是一到了十二点,人就多起来了,你爹当时也高兴坏了,急忙张罗着做饭做菜,心里还想怎么回事,等他一开火,就愣住了。”

本来天然气的火是蓝色的,就算是旁边用电的锅,那菜也应该是热的,可是你爹那一晚,一开火,他顿时就吓了一跳,这火贪婪地舔着锅底,可是这温度却是冰凉的,服务员过来端菜,一看我爹愣在原地,急忙说,老板,怎么还不做菜,客人都等急了。

我爹问,客人点的什么菜?

服务员说,整个的猪头,鸡鸭鱼各一盘,还有四喜丸子和三样素菜。

我爹接过来一看,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这八道菜分着还好,一合在一起,顿时味道就变了。

这不就是祭台上,上供死人的饭菜吗?

我爹给吓个够呛,试探问服务员来的都是什么人,服务员笑着说:都是死人啊!

我爹一看,那个服务员皮肤铁青,脸上布满了尸斑,浑身都是血,我爹吓得跳出窗户就跑了,那群鬼在他的后面紧追不舍,二叔说,自从那次之后,我爹就再也不敢怀疑这件事,可是后来,我爹莫名其妙的消失,却是又一大谜团。

二叔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丹东了,这次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二叔说以后有空再给我讲,暂时还是不要讲了,先给我讲,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民风不是很纯朴,所以要去了先得装本地人,不然容易被人坑,我也是没少看新闻,自然也懂。

我们学了半小时的丹东话,本来这东三省的语调相差也不是很多,到了火车站,出了门,就顺着苏少洛给我们的地址去了,打了个的,司机师傅人也热情,谁知我们刚一说地方,司机一愣说了一句:“你们外地来的吧。”

我跟二叔面面相觑,场面顿时有点安静,最后是二叔打破了尴尬点点头,司机一拍方向盘:“嗨,在我这还装什么本地人,我又不坑你们。”

说着,就给我们介绍了,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也就是神秘的金玉阁。

金玉阁现在的老板姓苏,也就是叫我们来帮忙的苏少洛,但是一开始,这个金玉阁的老板并不姓苏,而是姓白,为什么金玉阁易主了呢?这件事,源自于一场赌局,也是从这一场赌局开始,苏少洛正式进军丹东,同时也获得了黄金瞳苏少洛的称号。

这件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河南闹旱灾,很多人被迫背井离乡,到别的地方谋生,在丹东,也来了这样的一对父子。

父子二人落魄,靠着在街头耍把式卖艺,表演几个小魔术赚点钱。这一日,他们上了街头,表演的是探云手的绝技。

探云手是个很简单的戏码,先让一位观众随便拿点东西,放入到一个黑棕色的大瓮中,然后表演者站在距离十米开外的地方,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展示给观众看。

若是对了,观众打点赏钱,若是拿不出来,观众就嘘声一片,一哄而散,这在行当里叫扒活儿,就是活儿露底了。

今天父子二人敲锣打鼓地引来了一大片的观众,本地人平时也见不到这么稀罕的东西,也乐得瞧,父子二人简单地打了个开场白,表演就开始了。

第一个观众上台,他是一个本地的教书先生,放在瓮里的是他随身带的一本书,这本书上面写有他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先生把书放进瓮里之后,儿子把瓮盖上,默念三声,然后用符纸封上口,手艺人走到十米开外,在那里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瓮。

观众把目光都投向手艺人,手艺人看着在场的观众,不慌不忙地将盖子盖上,朗声道:“车前能走马,阴间能摆船,若我一伸手,万物在瓮间。”

说完他将手一伸,竟真的从瓮里拿出了那本书,先生看得眼睛都直了,急忙打开小孩旁边的瓮,没想到,里面的那本书,竟然不翼而飞。

怪哉怪哉,众人瞪大眼睛,手艺人急忙把锣翻过来,向观众讨钱,不一会,锣里面的钱堆得跟山一样,所有人都在问为什么,教书先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拿着书发呆,手艺人拿着钱心满意足,场子也就散了。

第二天,丹东远近地方都知道了有个手艺人在这里耍把式,技法神乎其神,所有的人都慕名而来,父子二人翻了场子,走了昨日的一个过场,便又请上来一位观众,这次的观众是一个老爷,放进瓮里的是一个山核桃的手串,这个手串可是价值连城。

手艺人的儿子将手串放进了瓮里,手艺人便开始敲锣要钱,众人也是纷纷慷慨解囊,等着看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手艺人收完钱,把家伙什儿收起来,运足了功力,喊了昨天的四句诗,向瓮里一伸手,顿时,惊呆了。

2

他表情逐渐凝固,旋及冷汗涔涔,四处观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不得已又把手伸下去,随即更加尴尬。

他把手慢慢地抽出来,对着人群一拱手,“不知道哪位高人在此,我和儿子来到贵宝地,不过是生计所迫,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保证,这次表演完,我立刻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见他又一次把手伸进瓮里,却再一次空手而出。他的脸色已经接近哭丧,对着人群四处摆手,“求求您了,放我们父子二人一马吧,我们初次来,不知道冒犯了您老人家,只求你能大人有大量,不和我们计较。”

可是人群中依然安静,他再一次把手伸进去,再一次空手而出。

老爷在丹东本就是富贵人家,见到他这般,已然是知道了什么,气冲冲地打开瓮,却发现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顿时气得狠狠地打了手艺人的儿子两巴掌,还扬言要报官。

手艺人苦苦哀求,请求老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老爷答应了,手艺人擦擦眼泪,对着四个方向拜了拜,然后说:“高人,既然如此,就休怪小弟不客气了。”

说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菜刀,将手指割破,在两个瓮上画满了符文,然后将自己的五指剁下,扔进瓮里,对着瓮三跪九叩,嘴里飞速地念着什么。

大概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猛地掀开盖子,里面的手串完好如初,老爷拿过东西,检查过后,气冲冲地走了,观众倒是爆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手艺人收了一大笔钱,然而,第二天他们就搬走了。

在他们搬走之后,白家突然传出一个重大的消息,白家的老太爷病重得起不来床了,传城里所有的名医过去。本来白家就是做玉器生意的,家底颇厚,城里的名医也多有结交之意,正好有这个机会,便一…脑地都过去了,可谁知到了那个地方才知道,这是事情根本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

白老太爷脉象平稳,中气十足,完全不似一个老年人的脉象,何谈有病?城中名医各个摊手叹气,可白老爷子的身体却是日渐消瘦,脸上更是眼窝深陷,好像将死之人,他说肚子里感觉有异物,却是无人可诊。

白家气得破口大骂,这些庸医平时自视清高,对病人百般索取,今日却是这般模样,着实令人生气,况且老爷子的身体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有人登门拜访,他交过来一封推荐信,说他有法子可令白老爷子恢复健康。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来人是何身份了,急忙请进来,只见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袭青衫,手持一柄山水画的扇子,看上去十分潇洒。他走入门中,环顾四周,然后拱手:“在下苏少洛,听闻白老爷子身体抱恙,而城中大夫却都黔驴技穷,所以特来诊治。”

这句话一出,惊得四堂皆起,虽然这些名医平日里散漫,可是若是一个毛头小子就把他们比下去,这可是伤了他们自尊了。

一位姓郭的名医站起来,指着他道:“尔等何人,竟敢口出狂言,我等,我等岂是你肖小鼠辈能妄加猜忌的!”

那人伸手把扇子合上,转过身,只见他眉清目秀,眼睛里仿佛有日月星辰在流转,眉宇间自带一…英气:“这位是郭神医吧。”

他笑了笑:“不知道郭神医对白老爷子的病症有什么高见呢?”

这位姓郭的大夫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病确实棘手,而他也确实什么都没看出来。

男子笑了笑,旋及厉声喝道:“堂堂名医,不把治病救人为己任,却在别人施法行医之时,厉声质问,这是作为一个医生应该做的吗?”

他紧逼一步,目光灼灼:“你多次在行医之时对家属百般索物,不知满足,还口出狂言,要让这城中只有你一家医馆,真是不知廉耻,有辱医道!”

郭神医听他此言一出,不知为何,竟然倒退两步,指着他连说了几个你,就哽住了。郭神医都吃了大瘪,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多嘴了,男子旋及被带到了白老爷子的病床上。

此时的白老爷子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了。男子把白老爷子放平,看着白老爷子的眼睛,慢慢地说:“你,可忏悔?”

说来也奇怪,男子说完这件事,白老爷子居然眼睛里开始放光,他挣扎着坐起来,对着男子跪拜,男子也不拦着,等他跪完,才缓缓说道:“白家祖上就是做的玉器生意,开采玉器,这些年也是开发了不少玉矿。虽然你们开采,但是却没有破坏玉种,开采结束之后,还重新回填了玉脉,让我族人能安养生息,我这次前来,就是还你这场造化的。

“你本来命格奇好,可以活到八十岁,无疾而终,可是你这次确实做了一件蠢事,无缘无故惹那两个卖艺的,下九流的行当岂是你能碰的?那人用五鬼搬家之术破了你的法,你被自己的术法反噬,这些事也是那些庸医救不了的。人家本是过来卖艺谋生的,你却逼得人家丢了五根手指,你这祸糟得也是不冤。”

说罢,男子叹了口气,将白老爷子放平,解开衣物,用手一划,竟将白老爷子的肚皮开了一道口子,接着他打开肚子,顿时,周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的场景很诡异,只见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白老爷子的肝脏,而且肝脏已经和手指长在了一起,男子将手伸进白老爷子的肚子里,顺着肝脏一掰,这就掉下来了一根三寸长的手指。

男子把手指都拿出来,摆在盘子上,再在里面放上金银珠宝,不一会,这五根手指抬着这个盘子就溜走了。

众人看得惊奇,男子也没解释什么,处理完后面的工作,就离开了。

从此以后,白家老爷子的身体,也是奇迹般的康复了,但令人奇怪的是,白家老爷子身体刚一恢复,白家就宣布放弃在丹东所有的生意,把铺子都换成了钱,转身去了香港,而金玉阁也是在一年之内几经易主,最后到了苏少洛的手里。

后来郭神医看到苏少洛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某一日突然想起在白家的那次经历,自己羞愧万分,也是带着医馆,和一家老小彻底跑路了。

从此,苏少洛便在丹东安家落户了,而且苏少洛的名头也传了出来,听说苏少洛长着一双黄金瞳,无论石头里藏着什么东西,他都能一眼给你看出来,而且正确率百分之百,去过金玉阁的人都说苏少洛的能耐了不起,可谁都不知道突然隐退的白家和跑路的郭神医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3

事情讲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没想到这个苏少洛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我跟二叔听得有滋有味,不过我却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我问司机:“这个……苏少洛不是人?他怎么说我族类什么什么的。”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不时地瞄一眼二叔,二叔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司机把车开到南市场一个装修非常优雅的阁子前面。

阁子上有大匾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金玉阁。

我惊叹于这个地方的装修,在这个闹市区居然还有如此安静之所,而且这个装修的品位确实是很了不起,相比之下,白味轩感觉就像是没人住的荒园子。

司机笑了笑:“当然不是。”

我刚想说话,二叔突然制止了我,他盯着司机的背影,说:“没想到苏老板居然还亲自来接我们叔侄二人,真是荣幸啊。”

我一愣,啥?苏少洛亲自来接我们?

我看着前面的司机,他笑了笑,揉了揉脸,拧过头说:“对啊,不然呢?来不及了呀。”

随着他揉脸过后,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张脸长得太漂亮了,我一时间竟然看得有点发呆,二叔狠狠地掐了我的大腿一把,说山中精魅本身就有迷惑人的能力,千万要小心。

他叹了口气:“唉,我也是没办法,我虽为精怪,身蕴天地精华,可是我现在丹心丢失,术法施展不出来,现在我大劫就在眼前,如果没有丹心,我也是难逃一死。”

二叔皱眉:“你的丹心你感受不到么?”

苏少洛一摊手:“本来是能感受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应不到,我猜是有风水师参与了此事。”

他看着我们:“我在此之前同林家人有一段缘分,说是若我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我这次遇到劫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们比较合适,一来你们都是风水师,二来你们不会因为我的身份对我产生芥蒂。”

二叔说:“缘分?”

苏少洛说:“对啊,我已经把信物邮过去了,相信你也是看到信物才过来的吧。”

二叔将铜柄菱花青铜镜拿出来:“你说这个?”

苏少洛点点头:“对。”

二叔问道:“这个镜子是你寄的?那你为什么要到张家园子去寄这个?”

苏少洛说:“这个东西放在张家园子啊,我要用只能先去张家园子,找了张老太太拿了东西,才能邮寄,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太久,不然天道感觉到我的气息,就麻烦了。”

二叔把镜子拿在手里把玩:“那一年的事情你也有份?”

苏少洛点了点头:“你爷爷虽然将人面蛇处理了,可是还有很多事人没有办法去做,我恰巧路过此地,看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

二叔沉默良久,看来他是知道后来事情发展的,不过他选择了隐瞒这一段,没有告诉我,如今被翻出来,他也不得不重新面对。

他叹了口气:“都是他们自作自受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苏少洛静静地等待,车外面人来人往,风起云涌,不知何时,我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是我的命运,无法逃避,无法抵御。

4

丹东,某个院子。

胡不仙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洗干净,然后放入盐、料酒、胡椒、姜片,腌制半个小时,他静静地站在灶台边,灶台上三尺处的灶王爷被他用白纸封起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浓稠的黑影,明明是在夜色里,可是他的黑却是分外明显,仿佛一具邪恶的躯干立在那。

冷风吹来,周围黑暗浓稠似墨,只有靠近柜台处,有一个摇摇晃晃的油灯,勉强发出一点光亮,胡不仙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块石头,后面的黑影发出了一声冷笑。

“笑什么?”胡不仙眉头皱了起来。

黑影声音嘶哑,仿佛两片砂纸在互相摩擦:“笑你不自量力。”

“你真的以为你找到了传说中的石中鱼就可以救你的妹妹了?”黑影冷笑:“你妹妹从小八字不全,本就是上天遗弃之人,若不是靠着这石胎煮出来的生气强行续命,怕早就是一架枯骨了。”

胡不仙猛地回过头,一把抓住了黑影的脖子,他的眼神锐利,仿佛一支箭,冷冷地射过来:“别让我听见你再说我妹妹的事,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黑影哈哈地笑:“别自欺欺人,你妹妹的身体早就虚不受补了,若你再找不到合适的药引,你这么多年石胎的气,早晚会害死她!”

胡不仙猛地使力,那个黑影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他剧烈地挣扎,却无济于事,胡不仙眼神冷冽:“记住,是我胡家人把你从大孤峰上背下来的,把你从石胎中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你就得为我胡家人生生世世为奴,我的脑海里有你的印记,只要我心神一动,你的元神立刻就会自爆。”

黑影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一把将那个男人推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胡不仙大概三十岁,脸上是不符合同龄人的沧桑,络腮胡子像是倒立的铁钉,黑影对着男人心生畏惧,不再说刺激他的话,转身消散了。

随着黑影散尽,胡不仙凝重的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他将水煮开,散了石头的土腥味,然后放入一并佐料,又加入了一点热油烫开锅底的葱花,香气慢慢散开。胡不仙舀了一勺汤,汤气盈入鼻喉,一…暖流又在胸间散开,在腹中缓缓萦绕,过了好久才散去。

胡不仙满意地点点头,大火将汤汁收紧,最后浓缩成一碗精华,他端着这碗汤向二楼走去,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门口,她大概十三四岁,可是瘦得让人可怜,浑身像是火柴棍拼起来的一般,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胡不仙一露头,她的眼睛突然发出光来。

“哥!”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胡不仙,胡不仙急忙端稳了盘子,一手抱住她,语气略带责罚:“小文,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离开那个屋子,你这样会伤身体的!”

叫小文的女孩听到这句话,讪讪地把手放下来,低着头:“在……在里面好闷啊,连个玩的人都没有。”

确实,从胡小文八岁进入那个房间之后,好几年了,她从来没有踏出过这个地方一步,外面的世界绚丽多彩,可是和她却一点关系没有。

她像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看客,默默地看着人世间的斗转星移,世事变迁。胡不仙看着她,心里的怨气悄然而逝,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先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小文点点头,双手放在身后,长长的蝎子辫顺到身后,随着她走路的姿势一跳一跳的。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文突然停下脚步:“哥,我又做那个梦了。”

胡不仙听到这句话,眉头猛地皱起来:“能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吗?”

小文沉吟了一下:“他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模样很清秀,他穿的是古代的青衫,坐在红木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卷书,身后是一个书柜。对了,他好像还冲我笑了一下。”

胡不仙猛地瞪大了眼睛,语气急促起来:“他能看到你?”

小文摇摇头:“不知道,这个梦到这里我就醒了。”

胡不仙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他知道这个事快瞒不住了,可是现在小文的身体还不允许她离开,如果离开,小文怕是立刻就要病发,她身体里那些罪恶的癌症细胞会马上吞噬她的身体,她就死定了。

小文看见胡不仙不动了,很好奇:“哥,哥,你怎么不动了?”

胡不仙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哥哥在想杨老板的宴会做什么菜呢。”

小文有点不开心,胡不仙陪她喝完了药,又陪了她一会才离开,他走到外面,将门关上,趁着四下无人,走到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有一个黑暗阴森的牢笼,在牢笼里一个铁质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人形石头。

胡不仙没有打开灯,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灯。他将刚才锅里的那块石头拿出来,用钢刀打磨下来一些粉末,然后用牛皮纸包起来,扔到了里面。

他拿着粉末走到牢笼门口,看着那块石头,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想吃吗?”

他的声音极具挑衅,出人意料的是,牢笼里的那块人形石头,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旋及发出一声嘶吼。

吼!

胡不仙把纸包扔进去,眼神仿佛利剑:“去杀了苏少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