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帅哥的故事讲完后，有个女人说：“胡扯。”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这女人穿了件护士服，看起来是个从医的人。自从某位高姓演员出事之后，很多剧组都会带着随组的医护，随时保障演员和剧组工作者的健康安全。看来这位护士小姐就是做这个的了。

护士小姐说：“胡扯，真是胡扯。就算柳苗有一百万个心机，可她怎么还会回头要那个男人？那样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杀之而后快吗？”

“激进了点吧？小姐，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的狠，实际上根本做不到。”之前讲过故事的男人说。

护士小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她说：“你们确定女人做不到？

我经历过一件事，恰好能反驳你的话。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我心里实在害怕，在医院里做不下去了，开始在各个剧组流浪的生活。反正今晚也是围坐胡扯，我就也给你们扯扯。”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大家都有了兴趣，谁不知道恐怖故事经常发生在医院里啊。尤其是护士小姐说，这个故事里还有一面“镜子”时，大家的好奇心就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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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十：镜子异事

护士小姐说，这个故事总结起来一句话：不要看那面镜子。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样一种恐惧。当你闭上眼睛洗脸的时候，潜意识里会害怕，害怕就在你闭着眼睛的时候，背后已经有一样东西在渐渐地靠近。

她只等着，在你睁开眼的瞬间，于你面前的镜子里展现最可怕的一幕……

1

“这里阴气重，不会觉得热。”欧阳雪梦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想起初入医院就职时，一位老大夫对她说的话。

可是，欧阳雪梦觉得老大夫说错了，在这个闷热的时节，即使是这医院——这个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依旧不能够觉得清凉。

夜深了，几乎没有人。欧阳雪梦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洗起脸来。

清凉的水浸润着欧阳雪梦的面孔，欧阳雪梦舒爽地闭着眼睛。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摸到了欧阳雪梦的脖子上，幽幽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你居然敢对着镜子洗脸……”

欧阳雪梦全身一个激灵，水还泼洒在脸上，她没法睁眼。

那个声音继续道：“我不敢洗脸。因为，我不知道，当我洗好以后再次抬起头时，对面的镜子里会出现什么……”

脖子上的手缓缓地在欧阳雪梦的脖子上抚摸着，冰冷的触觉强烈地刺激着神经。刚刚的一字一句，欧阳雪梦听得很清楚，所以，欧阳雪梦真的害怕了。

“是啊，当我洗完脸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镜子里会有什么？”欧阳雪梦在心里说。

欧阳雪梦的全身不可避免地战栗起来。身后的那个人（或者鬼）觉察到了欧阳雪梦的惊恐，她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声像一把尖刀割破了夜的寂静。

欧阳雪梦在这笑声里，痛苦地闭着眼睛。

按理说，作为一个医生，欧阳雪梦是不会害怕鬼魅这种东西的。可是，一年前在医院里发生的一件事，让欧阳雪梦从此以后不再是坚定的无神无鬼论者。她学会了害怕。

……

一年以前，医院里住进了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和大大的眼睛，脆弱的身体里透露出惹人爱怜的气质。院里的人都对她很好，包括欧阳雪梦。

女孩叫唐瑭，她得了很严重的肺结核，是会传染的，她被安排在单独的病房里，一天一天接受着痛苦的治疗。

后来的某一天，唐瑭拉住了欧阳雪梦的手：“姐姐，我得的这种病，就是古时候人们说的痨病吧？是不是？”

欧阳雪梦愣了一下，然后艰涩地点点头。

唐瑭突然哭了出来，眼睛像止不住的水闸，她说：“姐姐，我听人说，得痨病死的人，死后都是不得超生的！”

欧阳雪梦惊愕地看着唐瑭，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能抚着唐瑭的背：“你别乱想。”

唐瑭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她抹抹眼泪说：“我一定不要因为痨病而死！”

后来，唐瑭把这段话和医院里的很多医生都说了：“我一定不要因为痨病而死。”大家都觉得这个女孩挺好笑的。

欧阳雪梦为唐瑭这样说而感到高兴，她以为唐瑭是燃起了治疗肺结核的信心。信心是很重要的。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欧阳雪梦完全想错了。

唐瑭选择了另外一种死法：她选择从医院的最顶楼跳下来，粉身碎骨。她留下了一张粉色的信纸，上面零星地写着唐瑭的心愿：“我还想再活，所以我得超生，我不能因为痨病而死。”

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唐瑭死后的第二天，欧阳雪梦因为一些公事到医院地下室的太平间里去。白幽幽的灯光下，四周的墙壁惨淡得可怕。

在这个少有活人的地方里，一种恐怖的气氛感染了欧阳雪梦。

所以，欧阳雪梦听到了背后一个轻轻的声音：“姐姐……”

欧阳雪梦猛地回头，目光正迎上了一个洁白的影子。那个影子的身材很小巧，在宽大的衣服下面几乎看不到骨骼。可是，欧阳雪梦能够看清她的脸，一张白如纸的脸。至于有没有五官，欧阳雪梦几乎不能够确认。

那个影子向着欧阳雪梦走到来了，缓缓地，缓缓地……每一步，都踏在了欧阳雪梦的心坎上。

恐惧像雷电一般击中了欧阳雪梦，这让欧阳雪梦神志迷离起来。她连滚带爬地赶到了电梯处，在半疯狂的状态下冲进电梯然后回到了地面。

“唐瑭没有死！”欧阳雪梦大声地喘着气，这样对主任说。

主任很惊异，她急忙向上报告，并且带着一行人去太平间查看了唐瑭的尸体。

在一阵诡异的检查过后，结果证明：唐瑭确实是死了，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工作人员说了一句话，这话让欧阳雪梦足足做了好几天噩梦。他说：“唐瑭的尸体有移动过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

如今，在这个夏夜的洗手间里，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着。

“你敢睁开眼睛吗？”身后的那个声音幽幽地重复着，像是在逼近欧阳雪梦。

欧阳雪梦依旧闭着眼睛，她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唐瑭，更加不敢睁开眼睛。她知道，水、夜晚、镜子……这都是历来容易引起灵异的东西。

两个人，或者可能是一人一鬼，她们就这样僵持着……

2

长时间的停滞让欧阳雪梦的身体开始酸痛，而那只在脖子上游走的手更是让欧阳雪梦无法忍受。未知的恐惧太难熬，所以欧阳雪梦决定——

欧阳雪梦猛地睁开了眼睛。

镜子上蒙了淡淡的一层水汽，在那模糊的光影里，欧阳雪梦发现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人，长长的黑发披散着，脸色白似纸。更可怕的是，欧阳雪梦注意到，她的身体和当年的唐瑭一样小巧。

“救命啊——”欧阳雪梦大叫起来，声音在洗手间的寂静里长长地回荡。

便有人闻声赶来，是同科的医生。她冲进来的第一句话是：“栾榛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欧阳雪梦这才敢回头，她看到身后只是一个小女孩，脸色苍白一副病态。栾榛莨和唐瑭有几分相像，但是并不是欧阳雪梦所想的那么吓人。

欧阳雪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怪自己大惊小怪。

这医生把栾榛莨拖进了病房里，然后她对欧阳雪梦说：“你吓到了吧？这个叫栾榛莨的女孩确实挺吓人的。”

“她到底是谁？得了什么病？”

“她是刚刚住进来的，肺结核。不过她不仅有肺病，而且精神不太好，总是喜欢讲一些可怕的事情来吓人。我们把她分到了最里面的单人病房里，我是负责她的医生。”

相似的病情，相似的容貌。欧阳雪梦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欧阳雪梦以前和唐瑭的关系是很好的，虽然欧阳雪梦和唐瑭一直是以姐妹相称的。可是，自从唐瑭的“还魂”之后，欧阳雪梦总是尽量地避开与唐瑭有关的任何事情。

可是，世事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第二天早上的会议中，工作就有了变动，欧阳雪梦被调去负责栾榛莨。

主任的理由很充分：“欧阳雪梦，你以前照料过那个叫唐瑭的女孩子，所以我们相信你对那种精神上有些障碍的病人是有经验的。这是你工作方面的一个优势。”

对了，忘记交待一点，唐瑭其实也是精神有问题的。她刚刚入院的时候也总是讲一些因果报应投胎转世之类的东西，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唐瑭也不会因为投胎的事情而自杀啊。

欧阳雪梦去了栾榛莨的病房，栾榛莨正乖乖地躺在病床上。欧阳雪梦照例问了一些常规的事情，栾榛莨静静地听着，突然她指着墙上的一面镜子说：“姐姐，你看！”

欧阳雪梦顺着栾榛莨所指看过去，镜子里面白白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栾榛莨却大笑起来，她的脸上出现了因为狂喜而扭曲的表情，她尖声说：“镜子里的那张脸，镜子里有张脸！”

欧阳雪梦的脸变了颜色，她颤抖着再次看着镜子。突然一阵风起，风把墙上的镜子吹得晃动起来，在墙上发出了“咯托咯托”的声音。镜子里的欧阳雪梦，因为晃动的缘故，脸突然间变了形。

欧阳雪梦手里的体温计突然落在了地上，清脆一声响，然后只落下一滴银白色的眼泪。那镜子依旧在“咯托咯托”地晃着，欧阳雪梦映在镜子里的脸已经渐渐地变得不再像是一个人……

看着欧阳雪梦的样子，栾榛莨更开心了。她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然后抓住了欧阳雪梦的手：“姐姐，你也看到了，是不是？镜子里的那张脸，我早就看过好多次了！”

欧阳雪梦能够感觉到，栾榛莨的手心是常人所不具有的那种冰冷。欧阳雪梦痉挛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夺门而去。

3

欧阳雪梦的办公桌子上，无缘无故地多了一面镜子。

黄铜镶边，带着岁月的气息，明晃晃的镜面里映出了欧阳雪梦惊诧的眼睛。

这个镜子太熟悉了，因为，在一年以前，欧阳雪梦也给唐瑭买过这样一个小镜子。她把这镜子送给唐瑭的时候，唐瑭开心极了，她说：“姐姐，你把它挂起来，就挂在我床的对面！我要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她。”

欧阳雪梦曾经慈爱地笑笑，然后挂好镜子。

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幽幽地说：“姐姐，这镜子是我送给你的。”

又是一身冷汗，这个叫作栾榛莨的女孩子实在太可怕了，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是神出鬼没的。欧阳雪梦终于忍不住了，她厉声对栾榛莨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栾榛莨……”女孩一脸的无辜。

“那……”欧阳雪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认识唐瑭吗？”

栾榛莨茫然地摇摇头。

欧阳雪梦这才觉得自己的精神太敏感了一些。唐瑭已经死了，而且自己曾经在唐瑭最痛苦的时候努力开导过唐瑭，唐瑭即使地下有知，也是应当感谢自己的，怎么可能是唐瑭在捣鬼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金康一脸笑意地走进来，他说：“亲爱的，我来陪陪你。”

栾榛莨也看见了金康。这个女孩虽然精神不太正常，可是似乎很懂得礼貌，她说：“姐姐，我不打扰了。”然后转身离开。

欧阳雪梦的心情不好，对金康的态度自然也不太好。金康百般地哄劝，欧阳雪梦也没有给金康一个笑脸。金康终于快要没有耐心了，他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惹你了吗？”

欧阳雪梦也火了，她一拍桌子，指着金康的鼻子道：“如果不是因为你……”

欧阳雪梦突然噤了声，把下半截话生生地咽了下去。金康叹了一口气，走上来把欧阳雪梦抱在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在金康的怀里，欧阳雪梦只是觉得绝望，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生育能力，我早就放弃你了。”

可是生活偏偏如此无奈。

清晨时分，欧阳雪梦和金康一起下夜班。金康走在前面，欧阳雪梦不远不近地跟着。

突然，金康低低地呼了一声，然后停住了脚步。他的手颤抖地指着走廊昏暗地尽头，语无伦次地说：“看见……你看……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欧阳雪梦问。

“我看见唐瑭了。就是你治过的那个女孩。”金康说。

欧阳雪梦目瞪口呆。

难道，唐瑭真的是阴魂不散吗？

4

晚上八点，欧阳雪梦对栾榛莨进行常规的检查时，栾榛莨突然把一口果汁喷到了欧阳雪梦的脸上。

欧阳雪梦想发怒，可是想想还是算了。那种糖分很高的果汁弄在脸上黏黏的非常难受，于是欧阳雪梦停下的手里的工作，到洗手间里洗脸。

水浸润脸庞的那一瞬间，欧阳雪梦就后悔了。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栾榛莨曾经说过的话：“我不敢洗脸。因为，我不知道，当我洗好以后再次抬起头来，对面的镜子里会是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样一种恐惧。当你闭上眼睛洗脸的时候，潜意识里会害怕，害怕就在你闭着眼睛的时候，背后已经有一样东西在渐渐地靠近。她只等着你睁开眼的瞬间，在你面前的镜子里展现最可怕的一幕。

欧阳雪梦用发抖的手把脸上的水揩净，然后壮着胆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镜子里，有一个女人正呆呆地立着。她披着一身洁白的布——不是医院的蓝色条纹病号服，而是死去的人用来裹尸的素净的白布。

白布上的身体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其上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只有一张猩红的嘴唇。

那嘴唇说话了：“姐姐，我不要因为痨病而死……”

这一句话，就可以让欧阳雪梦认定她的身份——唐瑭又回来了！

欧阳雪梦转过身去，身后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唐瑭站在那里。可是，镜子里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楚，她说：“姐姐，你怎么不看我？”

然后，唐瑭的身体开始移动了。她先是伸出了一只手，关节因为牵引而发出了尖利的响声，像是金属在互相摩擦。

那只手的长度是常人的许多倍，从镜子里直接伸到了欧阳雪梦的面前。欧阳雪梦看到，手里那密布的尸斑，正泛着令人恶心的青色……

“唐瑭……唐瑭你不要这样……我对你不薄……”欧阳雪梦快要哭了。

而唐瑭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姐姐，你不是送了我一面镜子吗？那镜子快要把我吓死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当吓你……”欧阳雪梦大哭起来。

“你只是不应当吓我吗？”唐瑭的身体向前蹿动，全身发出的声音更加刺耳。她那披着裹尸布的肢体，就快要从镜子里面走出来了。长长的头发已经溅上了水花……

“我还错了，我还错了！”欧阳雪梦几乎是狂叫起来，“我忏悔！我不应当把你推下楼！”

突然，唐瑭的身体所发出的声音都静止了，洗手间里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和欧阳雪梦的哭泣。

良久，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说：“欧阳雪梦，你终于承认了。”

这种变化让欧阳雪梦觉得诧异，她抬起头来，发现镜子里面的唐瑭已经不见了，只有镜子前的水龙头里哗哗地流着水。

可是，栾榛莨已经从门外走进来了，她说：“欧阳雪梦，我早就想到了会是你。可是，让你承认实在是太难了。”

一种电击的感觉让欧阳雪梦从头战栗到脚，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栾榛莨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我喷到你脸上的果汁里有致幻觉的药水。这种药水很特别，只要我提供声音，你就会根据这种声音进行联想。所以，刚刚我模仿了唐瑭，才让你说出了实情。而这一切，我都录下来了。”

“你到底是谁？”欧阳雪梦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你早就应当想到我是谁，因为，肺结核这种病是会遗传的，”栾榛莨说，“唐瑭是我的表姐。”

5

一年前，关于唐瑭的死亡，其实有着另外一个版本。

唐瑭进入医院的时候，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可是她还是有理智的。欧阳雪梦对唐瑭非常关爱，所以唐瑭对欧阳雪梦的依赖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于是，欧阳雪梦送给唐瑭一面镜子，挂在了唐瑭的病床前。每天，唐瑭都可以看到自己漂亮的样子，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不过，唐瑭不知道，几天之后欧阳雪梦在镜子里做了一些手脚。欧阳雪梦在唐瑭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走进来，把一张画着鬼脸的水银纸贴在了镜子上。

午夜时分，会有专门的闹钟叫醒唐瑭吃药，而唐瑭睁开眼睛，就会看到镜子里的鬼脸。那张狰狞的脸，在夜色里闪闪发光，格外可怖。

于是唐瑭尖叫，欧阳雪梦闻声赶来，在唐瑭半昏迷的状态里把水银纸揭去。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唐瑭所做的手脚。天长日久，唐瑭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医院里的人也不太去在意唐瑭夜夜的惨叫了。

然后，欧阳雪梦偷偷地在唐瑭的门外说起“痨病死的人不能够超生”这样的话。这给唐瑭形成了心理暗示，使唐瑭成天和别人提起。这种效果，给欧阳雪梦后来的谋杀做出了铺垫。

所以，当欧阳雪梦把唐瑭从高楼上推下去的时候，欧阳雪梦心里很平静。她知道：一切天衣无缝。

此时，栾榛莨平静地看着欧阳雪梦，她说：“你还记得在太平间里撞见的女鬼吗？”

欧阳雪梦惊慌地点点头。

“那其实就是我。”栾榛莨说，“我怀疑表姐不是自杀，所以偷偷地去看过了。可是，我找不到痕迹。不过，我涂白了脸，还移动了尸体，倒是成功地吓到了你。”

欧阳雪梦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

6

金康坐在客厅里，淡淡的夕阳从窗子照了进来。他翻了翻晚报，唏嘘不已。

“没有想到，欧阳雪梦这样一个如花的姑娘，就这样没了……”金康这样说着，居然流了几滴眼泪。

金康相信，他对欧阳雪梦真的是很有感情的。

只不过，感情是会过期的。

果然，金康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亲爱的，今晚过来吧，好不好？我有惊喜给你。”

电话那边是一个欢快的女声，她说：“那当然好啊。”

挂断了电话之后，金康心里想：我的惊喜，就是今晚要把你弄上床，小宝贝。

太阳一点点地沉下去了。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金康开心地跳起来，然后打开了门。一个纤细妩媚的女子浅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那些火红的花朵妖娆地开放着，发出了奇特的浓烈的酒香香气。

金康有些害羞地把花接了过去，然后装模作样地闻了一下。他说：“亲爱的，让你买花，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送你九十九朵玫瑰好不好？”

女子妩媚地笑了一下：“那当然好。不过，我觉得我更喜欢菊花。”

“菊花？”金康心里掠过了一丝不快，因为菊花一向是奉给死人的。

两个人相拥着走进了屋子，女子把花接了过来，然后紧紧地捧在怀里。金康的心里怀着鬼胎，他下意识地把女子往卧室里推，而女子也很听话地跟着金康走。

突然，金康觉得眼前一阵子昏花，脸部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用力地甩甩头，告诉自己：关键时候，千万不能出事。

可是，越这样想，昏眩的感觉就越来越严重。然后他的头开始痛了，腹部也抽搐起来。“天啊，这……这是怎么了？”金康颤抖着说。

金康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女子，却吓了一跳。他看到：女子涌出了两道鼻血，在她化着浓妆的脸上分外突兀。

女子咳嗽起来了，她说：“咳……咳……你，你也一样。”

金康一抹自己的嘴唇，果然是一种腥甜。他惊恐地叫了起来：“你是谁！”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居然就勾搭我。”女子虚弱地笑着，“我的真名叫栾榛莨，是唐瑭的表妹。”

金康的心里轰地一下。

“我在花里加了氰化物，而且混入了酒精。酒精蒸发的时候，氰化物就会渗入鼻子里，然后中毒。”栾榛莨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中了这种毒，谁也别想活。”

痛苦让金康在地上打起了滚来，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当年一时冲去强迫唐瑭和自己发生了关系。

他一边打滚着一边说：“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有想到唐瑭是那么纯情的一个人，我和她上了床之后她非要嫁给我。可是，我不想娶她啊……”

“那你也不必要让欧阳雪梦去杀了我表姐。”栾榛莨狠狠地说。

“是欧阳雪梦自愿的，她没有生育能力，不愿意离开我。”金康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欧阳雪梦曾经气急败坏地对他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当时的金康正欠着别人一屁…的债，如果没有欧阳雪梦，他的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唐瑭对他不离不弃地，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金康对欧阳雪梦说：“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痛苦越来越剧烈了，金康抱着肚子说：“我们……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以为这样……”

金康的声音淡下去了，他没有力气说完那句话。他本来想说：“我们以为这样，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坏事不存在万无一失。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反正，我重度肺结核也活不成了，表姐，我给你报仇了。”

栾榛莨重重地倒在地上，怀里的花散了一地，如此妖娆得凄美着……

………………

护士小姐的故事讲完了，有人指着她说：“你……你不会就是那个……”

护士小姐白了他一眼：“故事讲得很清楚了，栾姑娘已经死了。”

“但那也不过是你讲的，没人看见。而且你把她的死写得那么唯美，很可能就杜撰。”

护士小姐又白了这人一眼——似乎白眼是她的习惯。她说：“你爱信不信吧，反正这世间的事就是真真假假的。你看，人骗人，人爱人，这就是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