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夜谈：电视里的人
戴眼镜的女人说：“万物有灵。做任何事都要怀一颗悲悯之心，千万不能做绝了。无论对人，还是对鬼。”
“你这话说得对极了。”这时候，有个女人接话道。
黑暗中有点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手里夹着一支烟，依稀能看到烟里的蓝光。
她说：“你别看我现在不走红，以前我也跟过不少剧组的，当时我们那个剧组里有个渣男演员叫程峰，长了一张帅气的脸，从来不做人事儿。
他就是把坏事做绝了，所以才把命丢了。后来他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传成了一个鬼故事，还被写了下来。你们想听吗？”
“当然想听啊。”大家说，“本来就是闲着讲鬼故事，管他真假，好听就行。”
“保管好听。”女人吸了一口烟，“而且啊，听完了还会惆怅不已呢。这个故事啊，听我慢慢道来。”
故事七：电视里的人
1
男友程峰跟组的第二天，倪琳琳独自闲坐家中。已近深夜，她睡不着，坐在电视前不断地换台。
“嘶——嘶——”屏幕上的画面随着倪琳琳手指的动作快速地切换。突然，倪琳琳停下来了。
这是一个新闻节目，讲某处发生了车祸，交警众人围成一团。
然而这并不是倪琳琳所关注的，她停下来只是因为画面上的一个人：那人穿着淡粉色连衣裙，苍白的脸，立在人群中一动也不动。她是……
倪琳琳不敢再想，她急忙又换了一个台。
这是个肥皂偶像剧，男主角跪在某饭店大厅里向女主角求爱，女主角假惺惺地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就在这围观的众人之中，倪琳琳再次看到了那个人：淡粉色连衣裙，苍白的脸，她正朝着倪琳琳的方向。
“我、不、相、信！”倪琳琳一字一句地说。
她果断地换了下一个台。
球赛，一群帅哥在绿茵场上挥汗如雨。正当倪琳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镜头切到了观众席，那个人又出现了，粉色连衣裙。
“啊！”倪琳琳尖叫着关掉了电视机，然后疯一般抓起手机，给自己正在剧组里的男友打了个电话。
“程峰！我在电视上看到潘诗琪了！”
“什么？”程峰的声音听起来瓮瓮的，“不可能。”
“真的，所有的电视节目里都有潘诗琪，真的都有潘诗琪啊！”倪琳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此时午夜，万籁俱寂，房间里只回荡着倪琳琳一个人的哭叫声。惨白的日光灯如流水般兜头而下，冰冷和恐惧一阵阵地袭上倪琳琳的心头。
程峰说：“你在哪个台看到潘诗琪了？我也看看。”
倪琳琳壮着胆子打开了电视，调回了刚才那个肥皂剧。男女主角还在对话，而潘诗琪就站在人群当中，那么醒目。
程峰急也调到了那个台，但是他说：“宝贝，你看花眼了吧，我根本就没有看到潘诗琪。”
倪琳琳又急忙换回球赛频道，观众席里也能看到潘诗琪。然而程峰却说：“根本就没看到潘诗琪啊。”
倪琳琳感到心正在逐渐地往下坠。只有她自己能看到，也就是说：只有她面前这台电视里反复地出现潘诗琪。
这时候，观众席里的潘诗琪站起来了，而镜头居然还一直照着她。只见她对着屏幕，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通过口形，倪琳琳认出来了，那句话是：“我为你而来。”
倪琳琳猛地关掉了电视，再也不敢打开。
因为电视里有个人，有个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2
经历了昨晚的恐惧，倪琳琳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当晨光通过窗帘洒进来的时候，倪琳琳听到有个声音在问候：“早上好。你睡得不错啊，居然不害怕。”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声音从哪而来？倪琳琳全身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她睁开眼睛，不知何时客厅里的电视居然自动打开了，早间新闻正在播出，女主播身后立着一个人，正是穿着粉色连衣裙的潘诗琪。
屏幕上赫然立着这样一个人，有种突兀的不调和感。女主播的嘴巴一开一合，然而发出来的全都是潘诗琪的声音：“你做了亏心事，居然不害怕。”
倪琳琳飞也似的扑过去，把电视关掉。房间里瞬间静得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刚才的一切倒仿佛是梦。
倪琳琳稳定了一下心神，走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然而叼着牙刷走出来的时候，电视却突然间又打开了。
潘诗琪立在女主播身后说：“倪琳琳，你居然把洗手间弄得脏兮兮的。以前我住在程峰家的时候，每次都把洗手间收拾得很干净。”
“你给我滚！”倪琳琳又惊又怒。她拔掉了电视电源，之后下了决心：这个房子没法住了。先找个宾馆搬出去几天，等程峰回来再说。
然而事情却不像倪琳琳预想的那么顺利。当天下午，她正躺在锦江之星宾馆的大床上看小说，却接到了楼下老奶奶的电话：“你快回来吧，你家里漏水了，哗哗的！把我家地板都泡了！”
听了这话倪琳琳不能不回去，她硬着头皮急急地往回赶，打开房门，地上却连一滴水都没有。
这下倪琳琳可气坏了，她跑到楼下质问老奶奶，然而老奶奶也很惊诧：“我根本就没有你的电话号码啊，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倪琳琳心里一凛，她知道要坏事。返身回家，果然电视机已经打开，此时是个脱口秀节目，潘诗琪端庄地立在舞台上，眼里透出了一…杀气：“你别想躲。敢作敢当才是真英雄呢！”
“我……”倪琳琳全身颤抖，不知道说什么好。
潘诗琪接着道：“当初你进这个家门的时候，难道没有做好准备吗？难道你不知道迟早要有这一天吗？”
倪琳琳愣住了，她扪心自问：“是啊，难道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吗？”
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从前。
倪琳琳和潘诗琪是大学舍友，平时关系好得不得了。毕业那一年，潘诗琪找到了男朋友，幸福得像花儿一样，自然要找倪琳琳来分享。于是潘诗琪的男友请倪琳琳吃了一顿饭，算是让倪琳琳替自己“把关”。
也就是这顿饭吃出了问题。当时的倪琳琳恰值毕业心灵空虚期，而潘诗琪的男友程峰又是个喜欢乱放电的人，在饭桌上两个人就有点暧昧的意思了，只有潘诗琪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丝毫没有感觉出来。
毕业之后，潘诗琪和程峰住在了一起，倪琳琳便找了许多借口来他们家中玩耍，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在这个温馨的小窝之中，程峰诉说了潘诗琪的很多缺点：光顾着工作不关心我，对钱斤斤计较不大方，神经大条不温柔……
但是程峰表示，自己没法和潘诗琪分手，还得再等一段时间。因为潘诗琪在公司里有后台，地位很高能够扶持程峰一把。程峰说，等自己羽翼丰满了才能将倪琳琳明媒正娶。
倪琳琳在这些话里得到了满足，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是不是合理、是不是道德。
终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发现了。那一天潘诗琪明明是去加班的，却突然间回来了，正撞到了在沙发上搂作一团的程峰和倪琳琳。
潘诗琪大吵着让程峰选择她们当中的一个，还威胁说如果程峰不选自己，自己就跳楼。
潘诗琪正是说到做到，她奔到了阳台上，后背倚住了栏杆。
然而程峰和倪琳琳谁都没有拦着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绝望之中的潘诗琪向后一仰，栏杆散开，她的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
倪琳琳知道，潘诗琪跳下去的瞬间肯定后悔了，因为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
3
尽管往事不堪回首，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倪琳琳找程峰诉苦求安慰，希望程峰能回来陪自己共同面对。
然而这时候程峰的自私嘴脸暴露出来，他只关心自己的戏份，回去会引起导演的不满，尽管一时半会儿排不到他的戏，他也死活都不愿意回去。
倪琳琳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为什么会沉浸在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和帅气脸蛋里不能自拔，却完全没有发现他是个这么自私自利的人？
想到这里，倪琳琳一阵发狠：“既然你不回来，那我就把电视机抱出去烧了。我听说鬼啊精啊都怕火，我要让她无处藏身！”
“别别别，千万别！”程峰这下慌了神，急忙劝阻。
从程峰的慌张中，倪琳琳意识到这个男人的问题，在她的一再追问之下，程峰终于说出了实情：“倪琳琳，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原来，潘诗琪是个孤儿，自杀后一切事宜都由程峰料理。
程峰这个男人向来是挣一个花两个，又没有什么戏拍，所以手里没有积下钱来，将潘诗琪火化之后既不想掏钱买骨灰盒也不想掏钱买坟地。
正好家里还有个装电视机的大盒子，他把潘诗琪的骨灰和生前的一些东西胡乱地塞进了电视机包装盒，草草地送到一处荒山上埋了就完事了。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潘诗琪头七那天早上，程峰一开门，发现电视机盒回来了，里面的东西却全都不见了。
程峰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潘诗琪很可能就躲在家里什么地方。可是他不敢向倪琳琳说，只能默默地把电视机盒烧掉。当时他以为鬼啊精啊都怕火，烧掉了就没关系了。
然而他错了，烧掉电视机盒的那个晚上，他梦到潘诗琪走到他的床前：“谢谢你烧掉了那个盒子，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回去了，我可以留在你家里了。”
……
“现在你明白了吧？潘诗琪就躲在咱家的电视机里，如果你把电视机烧掉，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电视机里出来，飘荡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了。”
程峰的叙述让倪琳琳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一个怎样猥琐的男人啊！连骨灰盒都不舍得买，而自己居然跟了他！
然而恨归恨，还是得合伙商量办法。
程峰说办法倒是有，只是要让倪琳琳麻烦一些。其实只要让潘诗琪入土为安就好了，倪琳琳挑个阴气重的日子，抱着那个电视机找到当初程峰下葬潘诗琪的地方，挖个坑，在坑里燃几张纸钱。
注意的是，要让倪琳琳的血滴到纸钱上以示诚意。之后再把电视机放下去。
真的太麻烦了，然而倪琳琳为了保个平安，也只得点了头。她心里默默地说：“办完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和程峰分手！”
第二天恰好下雨，阴气极重。倪琳琳迫不及待地等着午夜。说来也怪，也许潘诗琪得知今晚自己要入土为安，所以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惊扰倪琳琳。这更让倪琳琳多了几分信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倪琳琳抱着那沉重的电视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程峰所说的那片荒地，依言而做。
只是当沾着倪琳琳鲜血的纸钱丢进墓穴的时候，倪琳琳觉得眼前闪过了一团粉色的东西，然后自己晕眩起来，头痛欲裂。
“啊……”倪琳琳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熊熊的火光和荒野里乌鸦的叫声。
等到倪琳琳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她吃惊地发现眼前的坟墓居然已经盖得严严实实，那台电视机再也找不到了。
“真是怪了！难道潘诗琪真的入土为安了？”倪琳琳心里窃喜，她站起身往回走，只感觉到每一步都虚飘飘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倪琳琳心里越想越害怕，不顾身体踉踉跄跄地奔回了家。
打开门，居然有刺目的灯光射了进来。她吃了一惊：难道进了小偷？
然而客厅里坐着的那个女人她再熟悉不过了。淡粉色的连衣裙，略微过时的发型，还有那苍白的脸蛋，不是潘诗琪又是谁？
“啊——”倪琳琳尖叫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个鬼，你滚！”
倪琳琳抓起身边的花瓶想要丢过去，然而却手指发软，抓也抓不住。
潘诗琪得意地笑了：“倪琳琳，你别叫喊了，你现在也已经变成鬼了。”
倪琳琳愣了一下，一…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可是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多亏你抱着电视机去坟场，才让我顺利地勾了你的魂。现在我终于可以逃离那个电视机，自由地在人间行走了。而你，却永远也不能回来了。”
倪琳琳急忙奔向穿衣镜，镜子里再也照不出她的影子。
难道，程峰在害我……
4
昨夜程峰没有睡好，他心里有事。
天明时分，他接到一个电话，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瓮瓮的声音：“办妥了吗？”
“办妥了办妥了！”程峰急忙回应，并不忘补充一句：“现在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可别忘了把录像带给我！”
“没问题。”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含糊，“今晚我们就在绿牡丹酒吧见。”
听到这个酒吧，程峰心里一凛：他和潘诗琪最初认识正是在绿牡丹酒吧。
那是许多还没成名的演员们经常去的地方，当时程峰毕业不久没有什么戏，仗着脸蛋帅气，身材出众，听了朋友们的推荐，想去那里猎艳，便遇见了具有工作狂品质的潘诗琪。
但是现在，无论是哪里程峰都会答应去的，因为他要那盘珍贵的录像带。
实际上，程峰根本就没有去剧组，他躲起来只是为了让倪琳琳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大约半个月前，他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电话里说出了他最重要的秘密，并且对方表示手里有他罪证的录像带。
程峰害怕极了，他哭求着对方饶过他，然而对方说：“放过你是可以的，拿你的女朋友倪琳琳来换吧。”
程峰起初以为对方是个色狼，然而事实证明对方不是。
对方想要的不是倪琳琳的身体，而是倪琳琳的命，他说会想办法侵入倪琳琳的电视机里，制造出潘诗琪躲在电视机里的假象，再让程峰配合，假编一个潘诗琪的骨灰被放在电视机盒里的故事。
为的就是让倪琳琳害怕，让倪琳琳抱着电视机到事先选好的“灵地”，与潘诗琪进行一场勾魂的仪式。
虽然不忍，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牺牲一个女人不算什么。程峰这个人吃软饭吃惯了，向来不在乎这些，于是他真的配合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完成了这次仪式。现在那个男人终于同意把录像带交出来了。
黑暗的角落里，程峰默默坐着。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男人出现了。
他全身都被黑色的衣服包裹着，脸也被蒙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上去像是个死神。程峰不敢靠近，但他急切地说：“请把录像带给我吧！”
对方一言不发。
程峰很想扑上去给这人一拳，但他知道在拿到录像带之前自己需要克制。
他好言劝道：“咱们彼此都别为难了。我猜你是潘诗琪的好友或者远房亲戚吧？你想替她报仇对不对？
潘诗琪的死我也很遗憾，我也有责任，但这一切都是倪琳琳那个贱人害的。我是真心喜欢潘诗琪的，但是倪琳琳那个贱人缠着我不放，我也不能……”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但是他抬起头来，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了程峰。
正是这道目光，让程峰全身都寒战起来。不祥的预感从骨子里透出来，他心里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人不会放过我的，他知道是我杀死了潘诗琪，他不会放过我的。”
原来，程峰最大的秘密便是潘诗琪不是自杀，而是程峰预谋害死的。
其实程峰从来没有爱过潘诗琪，他想要的只是潘诗琪的地位和钱财，像潘诗琪这么优秀的女孩，正是他这么不求上进的人所最需要的。
更何况潘诗琪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给钱的时候很大方，还答应帮他拉一些投资，在一些新戏里享受一把“带资进组”的美妙感受。
不过麻烦出现了，程峰在娱乐圈里见过那么多漂亮女孩，潘诗琪身材脸蛋都不出众，肯定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他时常想着，如果有机会能再找一个漂亮妹子，哪怕只是玩玩也好啊。
这时候，倪琳琳就出现了。这个女孩比潘诗琪迷人多了，程峰是抵制不了诱惑的，更何况潘诗琪已经在渐渐地怀疑程峰了，她觉得程峰向自己要的钱太多了，程峰的动机有问题。
潘诗琪甚至对程峰说：“我虽然有钱，也得给你花在正道上。你如果好好演戏，我肯定帮你找投资。但如果你只知道花天酒地，我有钱也不会投在你身上！”
当有一天潘诗琪把程峰借钱的次数和钱数全都记成账单甩在程峰面前，并告诉他不打算为他投资时，程峰动了杀心：我不想还钱，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但程峰不会蠢到自己动手，他决定演一出戏。
演戏他最拿手了，虽然在屏幕上不受观众欢迎，但在现实生活中，他很会作戏。
有一天晚饭后，他突然痛苦地向潘诗琪坦白，说：“我对不起你，我出轨了。”
潘诗琪当然震惊不已，痛不欲生。这时候程峰假意告诉潘诗琪：“这事全怪倪琳琳，她勾引我，我早就想和她分手了，我心里只有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摆脱不了她，她不断地纠缠我，说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我。”
潘诗琪对程峰的谎言从来没有抵抗力，她相信了程峰的话，还问他怎么才能让倪琳琳不再纠缠。这正是程峰想要的，于是程峰问：“你能不能陪我演场戏，把倪琳琳这个不知好歹的人骗走？”
潘诗琪当然同意了。程峰需要她演的戏就是假装让潘诗琪撞到二人的奸情，然后潘诗琪哭闹，说要跳楼。
程峰说：“你放心，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你跑到阳台上假意要跳的时候，我就冲上来抱住你，这时候我会抱着你，对倪琳琳说不要再逼我们了，让我不能失去诗琪。你想想看，如果你连跳楼都敢做，一定能吓退倪琳琳的。”
不得不说，潘诗琪这个女人工作能力很强，情商却很低，她完全听从了程峰的建议，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操作。
她按照程峰的要求到阳台上呼叫，佯装跳楼，全情投入这场演出，她完全没有发现，阳台的栏杆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当她靠在栏杆上的时候，程峰不仅没有来救，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最后，潘诗琪伴着栏杆一起坠下楼去。当时她是那么绝望。
程峰自信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因为潘诗琪没有父母没人追究，而且很多人看到了潘诗琪的自杀，程峰被洗脱得一干二净。
只是没想到蹿出一个陌生男人来，他说他有程峰为栏杆做手脚的录像带，并且把这件事的经过说得非常精确，程峰不信都不行。
程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杀心又一起涌起：“录像带，你不是不想给我吧？”
面前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你居然没有认出我，你果然不够爱我。”
程峰全身一个激灵，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是潘诗琪！”
“男人”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当然是我。根本没有什么录像带，我所说的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
“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自己预谋害死的女人居然就在面前，程峰的牙齿都打起战来。
“没错，可是你帮我勾了倪琳琳的魂啊。现在，虽然我还是死人，但我可以正常地行走和生活了。之前总是用电话跟你联系并用了变声软件，就是因为我没法见你。现在好了，没有这个障碍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程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潘诗琪幽幽地说：“我坐在对面这么久，你居然都没有认出来。看来你爱我爱得不够深啊。不过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永远住在一起，直到你爱我爱得再也离不开我为止。”
“不要……不要……”程峰颤抖着向后退，然而潘诗琪的脸却让他连逃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怯怯地问：“我预谋害你，你不恨我吗？”
潘诗琪微笑了：“我不恨你。我对你，只有爱。”
然而，要和她永远生活在一起。
这种爱，比恨更可怕。
这种爱，比恨更难宽恕。
……
女人掐灭了烟蒂，静静地坐着。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有人说：“这也太吓人了吧，招魂附体，行尸走肉，这是真的吗？”
女人说：“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些坏事做绝的男人就会有所收敛，还会顾忌到人间正道在。”
一阵风吹过去，依稀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大家都觉得毛孔里渗出了寒意。也正因为这寒意，没有人再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假了。
有时候，有鬼神并不可怕，怕的是坏人没有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