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女何所思:金兰义

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或难知是假,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故名曰妄念,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

凤城南区杏花路八号柳记,据说这是一家传承百年的珠宝店,可比珠宝更诱人的,是未知。坊间有言,只要你肯付出代价,柳记就能让你得偿所愿。

1

黄愔湫年关的时候终于从西藏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拜访沈遐龄,还给沈遐龄带了一大堆西藏的特产。加查的核桃、墨脱的石锅,还有一小款小指粗细的冬虫夏草,用黄绸子包裹了,装在描金的木盒里,包装得很是精美。

黄愔湫是跟随剧组去的西藏的,那部戏是根据她的一本书改编的。同时这也是她第一次做导演,自从被抽走命魂后,黄愔湫似乎潇洒了很多,敢于尝试很多新事物。

“明日阿金就到凤城了,遐龄,你一定要跟我亲自去见见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潇洒肆意的姑娘,形单影只,仗剑走天涯,那完全是从武侠小说里走出的侠女。”黄愔湫顶着一张高原红的脸,兴致勃勃地向沈遐龄安利她新认识的好友。

从进门一开始,黄愔湫就一直在说自己的西藏之行,着墨最多的不是她导演的第一部戏,而是她在西藏认识的一个女子。女子名叫阿金,是一个背包客,按黄愔湫的说法,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

阿金是坐飞机来到凤城的,这个方式倒是让沈遐龄觉得有些意外。按照黄愔湫的说法,自由的骑行才更适合阿金这样潇洒的姑娘,所以刚见到阿金,沈遐龄就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么是坐飞机过来?”

“我有急事,需要赶着回凤城。”风尘仆仆的阿金倒也不曾生气,直接客气的解释,正如沈遐龄所想象的一样,阿金的确是一个很洒脱的姑娘。

一头利落的短发,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短款牛仔外套搭配着黑色的运动裤,除了身上的背包之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行李。手臂,脸庞都晒成了小麦色,一看就是常年漂泊在外的。

“我的房子正在装修,要不然阿金你就先到遐龄那里住几天?”黄愔湫开口。阿金来到凤城,需要找地方借住,黄愔湫早已和沈遐龄说过这件事,沈遐龄自然是点头同意的。

“相信我,阿金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你们会相处愉快的。”黄愔湫信誓旦旦。

“那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沈小姐了。”阿金笑着,重重地握住沈遐龄的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2

沈遐龄回来的时候,阿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今天下班倒是比昨天早了些,我随便弄了些家常小菜,你看看可还合胃口。”阿金抬头,指着桌上的纱罩说道。这是阿金在沈遐龄家里住的第三天,二人相处的确很愉快。

阿金是个闲不住的,见沈遐龄没时间收拾屋子,就自告奋勇地帮忙。沈遐龄原以为阿金一个下午能收拾完屋子就不错了,想不到她竟然还做了饭菜,也不知道这厨艺如何?怀着一颗好奇心,沈遐龄轻轻掀开了纱罩,却不由“咦”的一声叫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家常小菜,分明就是美味佳肴,说是一桌小型宴席也不为过,五荤三素外加一道玉米海带排骨汤,摆满了整个桌子。花花绿绿的菜肴被巧妙地搭配在一起,映衬着雪白的盘子,很是惹人垂涎欲滴。

“你这厨艺也太好了吧!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食物了,我以前吃的肯定都是草。”沈遐龄咬了一口鸡翅包饭,只觉得味蕾一瞬间被拯救了,立刻夸张地说道。

“说来,我也是好些年没有给人做过饭了。”阿金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继续低下头刷起电视剧来。她看的是一部好些年前的电视剧,故事并不长,只有二十多集,剧情很玛丽苏外加狗血,演员的演技也是很不在线。

综上所述,这剧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烂片一个,之所以为人所津津乐道,还是因为剧里女主角扮演者林姝雅的“传奇人生”。此人不过中专毕业,凭借着一张俏脸,一副好嗓子走红,成了三流歌手。

拍了这部电视剧后,又火速傍上了一位大佬,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从小三上位成正房,嫁入豪门,果断退出了流光溢彩的娱乐圈。前不久据说更是怀上了龙凤胎,近期即将临盆。

这样一个小三上位的故事本来没什么稀奇的,之所以让人津津乐道,是因为那位大佬给林姝雅的盛世婚礼。据说仅仅是新娘脚上穿的一双水晶鞋就斥资百万,更别提林姝雅刚一过门,大佬就将一半多的财产过户到女方的名下。此番举动,不可谓不情深义重,不少人都纷纷感叹,果然小三才是真爱。

3

“这林姝雅可真够幸运的。”沈遐龄望着屏幕上梨花带雨的女主角感慨道。虽然女主哭得泪流满面,楚楚可怜,可沈遐龄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或许就演员来说,林姝雅妖冶妩媚的长相本就不适合这类傻白甜的角色,恶毒女配才是真正符合她的。

“她足够努力,而且她也值得。”阿金说完,转身过去收拾桌子。可听这话的沈遐龄却是一头雾水,林姝雅能上位,自然是努力的,可说她值得,又是从何说起呢?

当年林姝雅为了逼走大佬的原配太太,可是联合自己的闺蜜活生生将对方气得流产的。虽说闺蜜是主谋,可林姝雅也绝对难辞其咎,就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如何值得那番锦绣人生呢?

阿金自然没有给沈遐龄解释,收拾完碗筷后,又翻出工具来,继续制作起那张唐卡来。那一日去机场接阿金,沈遐龄本以为她背包里装的会是衣服之类的行李,可回到家沈遐龄才发现,阿金沉甸甸的背包里装的全是各色狼毫,颜料,画布等绘画工具,还有一小玻璃瓶绚丽夺目的金箔,都是用来绘制唐卡的。

阿金对这张唐卡似乎看得很重,三日来,一直马不停蹄地在赶制,如今已经接近尾声了。沈遐龄对阿金越发好奇起来,黄愔湫只说阿金是一个潇洒自由的背包客,却从没有提到阿金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画得唐卡,上得厨房。

“这唐卡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沈遐龄望着专心致志的阿金,好奇地问道。

“消灾祈福,保人平安吧!”阿金说着,继续加快了手中的步伐,半点也不敢停歇。

沈遐龄敏锐了地察觉到了话中的重点,消灾祈福,保人平安,这人是谁?无论是与阿金相处,还是听黄愔湫提及,沈遐龄都不曾听闻到阿金在凤城有什么熟人。如果真是要好的至交,阿金何苦通过黄愔湫到萍水相逢的自己家里借住呢?可若是没有,阿金这样加班加点地绘制唐卡,又是为何呢?

4

沈遐龄没想到会在圣康医院遇到阿金,她本来是随工作人员以及死者家属来医院接一位刚刚逝世的老太太去殡仪馆的。死者家属和工作人员去了太平间搬运尸体,她就一直在楼下等着,四处漫无目的地转悠。

圣康医院有一片浩浩荡荡的银杏林,每逢秋季,满树金黄,落叶缤纷,也是凤城鼎鼎有名的景色之一,每每来到医院的人都会前去转悠一下。银杏林很大,又是到了年关的缘故,因此林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沈遐龄不喜欢热闹,因此一直都是找着僻静的方向走。

“阿菁,你抱抱我吧!也许再过几日,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前方传来一阵悲伤的女声,只怕是有人躲在此处说私密话呢!沈遐龄正要悄悄离开,一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的阿金。

和阿金在一起的是一个孕妇,正是刚刚说话的人,小腹早已高高耸起,不日即将分娩。虽然看不清楚容颜,可通过声音和轮廓,可依稀判断出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阿金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抱住女子,头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哽咽,“不会的,姝雅,相信我,一切都会好好的,这是我特意为你绘制的唐卡,寺庙的老僧和我说过,心诚则灵,它一定可以保你平安的。”

女子握着阿金绘制的唐卡,苦涩地笑了笑,眼角两行清泪滑落,“脐带绕颈,前置胎盘。阿菁,我能熬过去的机会很小,轻则母子一死一伤,重则母子俱亡。这几年,他又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当年为我所做的,终究是枉费了,是我对不住你。”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再替他生儿育女?”阿金咬牙切齿,面有愠色。

“你不懂,因为我爱他啊!纵使一开始别有所图,可时至今日,相思早已入骨。你素来自由洒脱,如何懂得什么是爱呢?”女子哀怨的声音在寂静的银杏树林飘荡开来,说不尽的凄凉。阿金早已泪如雨下,下巴抵在女子的肩上,一遍遍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沈遐龄转身离开的银杏林。姝雅,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不正是小三上位的女演员吗?既然她和阿金如此亲密,那阿金又是何人呢?

沉浸在悲伤里的阿金并不知道沈遐龄目睹了一切,直到离开医院时,忽然被一妩媚女子撞了一下,然后口袋里就多了一份朱红色的拜帖。

5

“我要她们母子三人平安,你可一定不能骗我。”

沈遐龄刚刚上楼,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从茶室的方向传来。今日刚刚下班,她就忽然接到柳云顾的消息,要她直接赶到柳记来。这还是沈遐龄第一次见柳云顾如此急迫,她也不敢大意,立刻驾了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杏花胡同。

“阿金,你怎么在这里?”刚进入茶室,沈遐龄就看到了端坐在竹席上的阿金。她脸上写满忐忑与期待,而对面的柳云顾依旧是那副万年不改的淡然面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来我这儿自然是有要事相求,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也没少经历事,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呢?”

柳云顾嗤笑,将一碟藕粉桂花糖糕推到了沈遐龄的面前,眼中尽是温柔的神色,“一下班就往这儿赶,想来还不曾吃东西吧!这是我亲自做的糕点,尝尝看。”

糕点很美味,软糯中带着芬芳,入口即化,不过甜得有些齁鼻的味道却让沈遐龄有点不适应。柳云顾是没有味觉吗?怎么会加这么多糖?柳云顾并没有迎上沈遐龄的疑惑,而是继续同阿金说话。

“你要保她们母子三人平安,一缕命魂可不够,三三为九,你可得付我整整一分命魂,否则我不做这笔交易。”

“好,我愿意,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柳云顾的话音刚落,阿金就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见阿金点头,柳云顾当即变幻出了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让阿金签字。三魂取其一,这可是大交易,都是需要签字立契作为凭证的,沈遐龄知道这个规矩。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三魂取其一,你之后要么年少早夭,要么疾病缠身,最不济也会一生困苦,孤独终老。”沈遐龄没办法想象阿金这样自由洒脱的女子,经历生老病死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不怕的,只要她好,我即便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阿金温柔地笑了,提笔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沈遐龄看到,她写的是皇菁。

6

皇菁——

沈遐龄很熟悉这个名字,传闻中那位助纣为虐的林姝雅闺蜜,正是叫这个名字。据说此人极其富有才情,假以时日定会是一名出色的民谣歌手。当年帮着林姝雅气得大佬原配流产后,皇菁就忽然消失在了公众的视线里。

有人说她被逮捕了;有人说她被封杀了,总之在此之后,再没有人见过皇菁。沈遐龄曾有幸看到过皇菁唯一一次演唱会的视频,视频里的皇菁长发及腰,一身白色长裙,清纯可人。她实在没有办法,把邻家女孩的皇菁同眼前满面风霜的阿金联系起来。

“我和姝雅当年是一起出道的,然后就有人指名道姓要我去陪一个人。在那个圈子里,想出名,想走红,就必须要舍得下尊严。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个道理,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想做音乐。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性虐者,所以我推拒了。那人的势力很大,于是就出言要封杀我。

“最后是她自告奋勇替我去了,她进这个圈子比我早,混得也如鱼得水,一路走来都是她护着我。她总说自己希望我能清清白白,做出自己喜欢的音乐来。第二天早上,她是带着满身伤痕回来的,我逃过了一劫,可她却在床上养了整整一个星期。

“别人都说她是骚烂贱,是人尽可夫,可在我看来,她却是世间最好的姑娘。后来她爱上了某位大佬,一时间操之过急找上门去将人家的太太气得流产,是我替她顶了下来。她怪我自作主张,可我只想看她一生平安。所以什么梦想,什么自由,和姝雅比起来,都不算什么。话说完了,柳先生,动手吧!”

香炉里的安神乡早已点燃,阿金微笑着,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在地。沈遐龄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在她看来残酷的生老病死,于一心为林姝雅打算的阿金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世间最绝望的事情,就是我在你面前,却再也护不住你。只要能护住你,天涯海角,我都会去走,刀山火海,我都会去闯,只求你如愿以偿,一生平安。

7

阿金是由沈遐龄扶着离开柳记的,三魂失其一,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却也会觉得元气大伤。可阿金憔悴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感伤的神色,而是挂满了笑意。

“你从前不是叫皇菁吗?怎么现在大家都叫你阿金?对了,你现在的名字叫什么?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了,都我不曾听你提起过。”沈遐龄开着车,问副驾驶上的阿金。

“那原配娘家也有些势力,当初我扛下责任后,她们直接就封杀了我。为了不给姝雅惹麻烦,我改名换姓,起了个金芯的假名,彻彻底底离开了凤城。若不是姝雅要生孩子,我也不会回来,等姝雅生完孩子,我就走。”

“去哪儿?”

“天南地北,四海为家。”阿金爽朗地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林姝雅是在十天之后生下一对孩子的,龙凤呈祥,轰动一时,就连一直对她冷眼相待的豪门婆婆,也连连拉着她的手喊“好儿媳”,一改从前婆媳不和的传闻。

而负责接生的医护人员也无不感慨林姝雅好运,在怀有双胎,脐带绕颈而且前置胎盘的情况下,林姝雅居然在短时间顺利产子了,而且还母子平安。

阿金没能再去流浪,就在第二天她去看望林姝雅归来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倒在地。毁容外加高位截肢,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一辈子需要坐在轮椅上。外面都在感叹林姝雅是人生赢家,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平安与幸运,是阿金用命换来的。

“别告诉她,如果她问起,就说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在被推入手术室的那一刹那,阿金依然握着沈遐龄的手叮嘱。

林姝雅果然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还说要让阿金去参加孩子的洗三宴会。沈遐龄将阿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林姝雅,电话那端的林姝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8

黄愔湫是一个很仗义的好友,不仅为阿金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在阿金出院后,还按照阿金的请求,安排她去了一个新的城市生活,还雇了人一起过去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阿金离开凤城的那一日,沈遐龄亲自送她去了机场,阿金戴着一顶宽边沿的水手帽,遮住了残破的五官,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乖巧得像一个孩子。

“值得吗?”沈遐龄望着拥挤的人流,轻声细语地问阿金,她若不为了林姝雅去同柳云顾做这笔交易,必定不会遭此横祸。

“值得。”阿金温柔地笑了,第一次谈及了她和林姝雅的感情,“从前,姝雅总说我不懂什么是爱,其实我觉得,她才是不懂。因为很喜欢她,所以我不怪她,即使需要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彻底告别这座城市,但是只要她好,我就很开心。

“可有时候,午夜梦回,我总忍不住很想问问她,姝雅,你会不会想起那个弹吉他的小姑娘呢?她和你一样,都曾发誓要出人头地。她很喜欢你的,她叫阿菁。”阿金的声音很柔很轻,可是沈遐龄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悲伤。

阿金再也没有回到过凤城,在阿金走后的半年,林姝雅接到一张漂洋航海寄来的包裹,里面有阿金的书信和结婚照。阿金在信中说,她结婚了,以后要在大洋彼岸定居,请林姝雅切勿牵挂惦念。

沈遐龄知道,阿金并没有真正的嫁为人妻,那些真假难辨的结婚照,都是阿金请求黄愔湫仿造的,为的就是彻底断却林姝雅对自己的牵挂,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入骨相思似情毒,阿金早已毒入骨髓,万劫不复了。

9

沈遐龄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通过吕誉的关系,参加了林姝雅孩子的周岁宴的。林姝雅产后恢复得很好,抱着孩子招呼着来宾。沈遐龄听旁边的人议论,说在林姝雅生下这对龙凤胎之后,原本早已红杏出墙的丈夫也浪子回头,重新做起了如意郎君。

“你真面善,像极了我从前的一个故人。”林姝雅抱着孩子走到沈遐龄的面前,情不自禁地说道,“只可惜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她如今随着丈夫在大洋彼岸定居了。”

沈遐龄没有回答林姝雅的话,而是俯下身,逗弄林姝雅身边牙牙学语的孩子,“这孩子可起名了吗?”

“起了,哥哥叫阿皇,皇帝的皇,妹妹叫阿菁,菁华的菁。”林姝雅脸上闪烁着初为人母的光辉,那张妖娆妩媚的容颜也少几分从前的锐气。似乎是怕自己的妻子累坏的,不远处的大佬立刻化身奶爸,跑过来接手林姝雅,照顾自己的孩子。

阿金,你看,她没有忘了你呢!你用生命换来的这份感情,或许终究是值得的。沈遐龄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悄无声息离开了宴会。

窗外一行白鸽飞过,而在屋内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被称作人生赢家的林姝雅正背过身去,暗暗哽咽,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