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互换身份

大陆上四国鼎立,硝烟不断,局势紧张,政局动荡,而距离大陆几百里远的一座孤岛上却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远离一切喧嚣,这个地方就是奏南岛。

奏南岛乃是一小岛屿,地理位置优越,四周环水,远离中原。岛上居民多为清屿宗宗人或一些散修的世外高人。

清屿宗宗主尚清泉在开宗之初,便广邀天下欲归隐田园之士,一同前往定居,多年在岛上开荒、耕耘,始有现如今的模样。

因为手下能人异士过多,这座本应远离俗世的小岛却被各方势力觊觎,多次蠢蠢欲动、威逼利诱,尚清泉与岛上众人不为所动,携手坚守奏南岛,避不见客。

这座遗世独立的小岛上,尚清泉率领着门下弟子同各闲散高人傍水而居,好不快活。

清屿宗内部分工明确,人虽不多,却各怀绝技。宗门占据了岛上的一片群山林立的区域,靠着陡峭的山路,易守难攻,一般人若无宗内人士带领,根本无法入内。

清屿宗,唯有每月十五,宗内人员出来采购物资和收养孤婴,才会开一小口。可至于这小口在哪,无人知晓。这么多年来,不少岛外人士想要进来一窥究竟,请高人出山,都深陷于其中的迷阵,铩羽而归,白费功夫不说还险些把命搭上。

至于曾老爷子和清屿宗宗主尚清泉之间的渊源,那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俩本同属一门,师父鬼算子云游四海,机缘巧合下收两人为徒。因材施教,依据两人天赋授予了不同的神机妙算之术。

出师之后,一人跟着晟国国主算天下,一人则天性不羁,不愿意归属任何一国,便开创了清屿宗。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尚清泉接手清屿宗,才成功撤退中原的原因。

仅仅一个曾远哲,就可以扶持起晟国,而尚清泉自个儿便是鬼算子座下徒弟,再加上手下的能人异士,一定可以对抗剩下三国,扭转局面,这导致不少人都对清屿宗虎视眈眈。

后来坊间直接传出“得清屿宗,得天下”的话语来。不过尚清泉只当传闻是个笑话,他不知道以后的清屿宗会何去何从,但是至少在他手中,还不考虑加入战场。

尚清泉手下有一阴阳师,命理之事算得极准。曾家姐弟早产,曾远哲恐其夭折或遭遇不测,便想向其问问孙子孙女以及曾家的未来。

曾远哲和尚清泉曾经共同养育过一批信鸽,已经多年未用。因为这事儿,曾家老爷子又赶紧去了一趟原来学艺的山头儿召回了鸽子。

在信中,曾远哲将自己家族的现状、自己这几年在朝中的经营、儿子失踪的噩耗一一写下,又提及了自己对同门师弟的思念之情,邀请尚清泉前来喝自己孙子孙女的满月酒,又将安素、安之二人的生辰八字绑到鸽子腿上,寄给了清屿宗的尚清泉。

曾远哲的信到达奏南岛之时,正逢着谷雨,奏南岛上大片大片的桃花开得正艳,芳香四溢。

林中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一白袍子老人和一绿袍子男子在下棋,二者杀得正酣。棋局错综复杂,难分伯仲。老人眉头紧锁,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白棋子,半悬在空中,犹豫半晌,终是放下了棋子,“输了。”

绿袍男子笑了,“合羽胜之不武,毕竟合羽自懂事起就学习这些玩意儿。”

话语间,一只白鸽落在了尚清泉的肩膀上,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为与师兄通信而养的白鸽,师兄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伸手解下白鸽腿上的纸条,半晌,才轻声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师兄一对孙儿的八字,合羽,你精通命理之术,还要劳烦你帮忙看看。”

说着便将信件中记有曾家龙凤胎生辰八字的部分递给了合羽。

合羽接过信纸,仔细一看,先是一喜,后又眉头紧锁。

“怎的了?”尚宗主看着合羽的表情变化,心中微感不妙,问道。

合羽放下信件,“大喜亦大悲,祸中藏福,福中藏祸。”

“可有化解的法子?”尚宗主关心则乱,这可是他师兄家仅存的血脉了,可不能再有闪失了。

合羽的手在石桌上敲了敲,想了一番,“倒也是有。只是……恐怕要委屈两个孩子……”

“怕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样罢,你来替我给师兄回信,口口互传,我怕听漏了什么或者是传达不明确,耽误了事,这命理之事,你最明白,你写下来,我给师兄寄去,让他自个儿斟酌。”尚宗主说道。

合羽点点头,起身回屋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书写回信。期间几经停笔,墨汁从鼻尖滑落,晕染了整张纸张,只得从头开始书写,费了半天工夫才书写完毕。信件一写完,尚宗主就马上卷起纸张,绑到鸽子腿上回信了。

白鸽从层层桃花瓣冲出天际,等到落到曾府屋檐上,已然过去了半月。

曾老爷子打开信封,看完信件之后,一时竟有些眩晕。

只见那信上面写着:曾家二子命途互换,女子天性显贵,旷世奇才,乃可扭世之人,可惜生为女娇娥,恐不能施展才华。而男子体弱多病,阴气太重,若抛头露面,恐夭折。如今二子唯有互换身份,十八岁性稳之后,才可相互补给命数。

他慢慢将信件放在桌案上,自己则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放空,如今这对孙儿是他的命儿,他不能再让他俩有所损伤了。可是若是互换性别,让女装男,男扮女……这、这、这简直是胡闹啊,太荒唐了!

曾远哲并不是一个老古板,他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他这孙女倒好,身怀旷世奇才,要是一个不好,可是要被批为祸国妖女的!还有安之,他好歹是堂堂曾家男儿,身体差便差吧,怎么能做小女儿的装扮呢?

这瞒天过海之术实属欺君罔上不说,两个孩子长期互换身份,他们又该如何嫁娶?男孩子还好说,女子可怎么办,这岂不是耽误了一辈子?且曾家常年伴君左右,多少人死死盯着曾家呢,这又该如何完美瞒过所有人呢?这些问题使得曾老爷子夜里辗转反侧,连连叹气。

可是,他也知道解元甲早已在几年前驾鹤西去,师弟清泉手下的那位阴阳师合羽已经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大师级命理师,乃是当年给岩儿推命的命理师解元甲的关门弟子,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原本的命理术基础上,还修习了阴阳术,据说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有修改人命数之能。

若是不听这劝告,两个孩子若是真的出了岔子,他已经承受不来这打击了。思想前后,还是同意了这法子,他回信邀请师弟前来参加满月酒,到时候再从长计议。这瞒天过海的东西需要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看着白鸽越飞越远,曾老爷子的神经也开始紧绷起来了,他必须要着手一个大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曾老爷子这段时间思虑重重,他既不愿意看到曾家独苗命殒,也不愿意自家孙女成了红颜祸水。安素若是女扮男装,以后如何说亲?恐怕是要耽误孙女的情缘。至于安之男扮女装一旦暴露,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颜面何在?

可他和曾家却也等不到两人身份归位的那天了,他年岁已大,朝中形势又诡谲多变。朝中记恨他的人就等着他曾家青黄不接的那一天,他曾远哲还能再坚持几年,他的政治接班人一定要从小培养,绝不能让又一个意外再绝了曾家的希望。

他两相权衡,这个接班人,怕也只能是安素了。

思前想后,他觉得将安素留在身边亲自培养而将安之送去清屿宗是最好的法子。

奏南岛与世隔绝,岛上之人也不会与中原有过多接触。鬼医穆荥就在那里,安之一来可以学点黄老之术,调养身体,二来将姐弟俩隔离,分开管教也可降低两姐弟互换实情暴露的可能性。

至于安素,只得委屈她了。他们曾家的未来可全在她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互换身份之事,必须要瞒得密不透风,若是漏了风声,一切都成了无用功不说,曾家还会因为欺君而招致灭顶之灾。

为了瞒天过海,曾老爷子开始着手于自己的大计划了,他想着自己的计划,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白素琴的房间外。

房内,白素琴正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笑着逗弄着两个孩子,一会用手戳戳安素的脸蛋,一会用手点点安之的小鼻子。安素的脸蛋鼓鼓的,白白胖胖让人看见就想咬一口,一点都不像早产的孩子,相反,已经过了满月的小少爷曾安之却依旧瘦瘦小小的。

白素琴看着安素说:“你把你弟弟的吃食都抢走了,你看你胖的,我看你到时候能不能嫁得出去!”

绿竹捂着嘴笑,“夫人这是真的好了,这种不知羞的话都有气力说了。”

“你敢取笑我,兰仙,把账本拿来,扣绿竹月钱!”白素琴喊着,兰仙作势要去拿账本,绿竹上前阻拦,两人闹作一团。

曾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绿竹兰仙一下子就安静了,曾老爷子并没有要责骂两人的样子。

他屏退了下人,独自走到白素琴面前,咳嗽两声,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过两日清屿宗的宗主尚清泉会来吃安素和安之的满月酒,我想把……安素让他抚育。清屿宗远离中原,素来和平,安素交于他们抚养,定不会出什么岔子,那里比这里安全得多,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想全心全意好好抚育曾家唯一的血脉安之,到时候肯定无暇顾及安素,所以安素在那里生长可能比这里好得多。”

白素琴猛地回头看着曾老爷子,她的瞳孔开始放大,她忽而感觉喘不上气来,她伸手捂着胸口,她摇着头,“不可能,我的夫君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接受任何一个孩子离开我的身边!”

早已经预料到白素琴反应的曾老爷子语重心长地给她剖析利弊,告诉她这是不可选择的,为了保护曾家的子嗣,不能选择的道路。

曾家,曾家,她这一辈子被要被曾家拖垮了,他们夺走了她的夫君,现在又要夺走她的孩子。女人本就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之前只能靠曾岩传达自己的意思,可现在,她一个寡妇,更没有资格提出什么异议。他只是来通知她的,并不是来征求她的同意的,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安素,不发一言。

看白素琴软硬不吃,想着计划不能被搁置,曾老爷子“扑通”就跪在了白素琴的面前。白素琴被吓着了,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搀扶,曾老爷子说:“儿媳妇,你若是不答应,我这把老骨头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她看着曾老爷子跪在地上,半点起来的样子都没有,势必逼迫她答应的样子,她一时间乱了方寸。她若是答应了,就会有个孩子离她远去。她的夫君走之前也曾告诉她会平安归来,最后却杳无音讯,这个孩子若是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不敢想……

曾老爷子见她忽然停下了阻拦的动作,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老脸,他开始给她磕头,一声声“砰”传进她耳朵,砸在她心里,整个屋子里只听见头抢地的声音。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聚集,继而滑落。曾老爷子看见一滴一滴的水花在自己的前方晕开,他抬头看着白素琴,白素琴瘫坐在床榻上,“我应了,父亲,我应了,你别磕了。”

“那就好,那就好,素琴啊,我曾远哲上不亏天,下不亏地,只是独愧对你这一人啊,曾家对不住你!”他说着,站立了起来。

白素琴捂住胸口,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父亲,您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曾老爷子走出房门,绿竹和兰仙抱着孩子也跟着曾老爷子走了,白素琴站立在铜镜面前,她只不过二十多年岁,脸上却仿佛饱经沧桑一般憔悴。她猛地把桌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甩到地上,她扭身,跳到床上,趴在绣花枕头上开始哭泣。

毕竟是曾家长孙长孙女的满月宴,曾家族长是首辅大臣,任吏部尚书兼户部左侍郎,后领吏部、户部,位高权重,都城里有点势力的人都纷纷送上贺礼,一时间,曾家大门口堆满了礼盒。

白素琴一身桃红衣裳坐在侧位,她努力做出很高兴的样子,可是一想到宴会结束后,安素就要被尚清泉宗主抱走,鼻子就会泛酸。

尚清泉一身月牙白长衫,手持礼盒,和曾老爷子寒暄之后,就走上前去看安素和安之。白素琴护犊情深,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把孩子抱了过来。

“儿媳,你这是干什么!莫要冲撞了客人,尚宗主就是想看看孩子。”曾老爷子微恼,他也理解儿媳妇对孩子的不舍,但在安素没有被送走之前,他可不想先将安素和安之的命理告诉儿媳,免得她徒增担忧。

但他也是孩子的祖父,难道会害了孩子吗?儿媳白氏在这连番的打击下,确实有些失常。

尚清泉发现白素琴像防敌人一样防着他,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表面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尚清泉粗野之人,自幼习武,怎么会被曾夫人一个弱女子吓到,若是真吓到,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曾老爷子伸出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着说:“我前些时日收了本绝版的兵法秘籍,要不要去书房瞧瞧?”

曾老爷子和尚宗主俩人皆因兵痴拜师于鬼谷子门下,故而即使已然花甲之年,听到“兵法秘籍”四字,还是会很激动。尚宗主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好奇的表情,曾老爷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二人一前一后舍弃满堂的宾客,绕过花园,去了书房。

尚宗主刚踏进书房,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可是那本师父提到的记录着五十三家古兵法的《汉书·艺文志》?”

曾老爷子慢慢回身,看着尚宗主,双膝一下子就弯下了。尚宗主眼疾手快一下子把持住了曾老爷子倾倒的身子,“师兄,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到底是我师兄,你跪我,这不是折煞我了!”

曾老爷子半点起来的样子都没有,他在尚宗主的怀里低着头说:“师弟,师兄有一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啊!若是师弟不答应,真真是束手无策了,可要是师弟应了,又实在是给师弟添麻烦了……”

尚宗主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他用力把曾老爷子扶起来,叹了口气说:“师弟知晓了,定是那互换身份之事。师弟若是能尽上力,一定竭力相助,而且师兄把曾家骨肉交付给我抚养,自然是看重于我。只是孩子毕竟是曾夫人现在少数寄托之一了,岩儿刚走,若是孩子也离开自己,双重打击下,岂不是伤害太大了,这事儿还是曾夫人允了才好。”

曾老爷子说道:“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不信你大可上前询问她。”

尚宗主连连摆手,“骨肉相离已然是酷刑,我怎能再上前询问,伤口撒盐呢?既然曾夫人已经答应,那我自当是极力抚养曾家子嗣。”

曾老爷子转身走向桌案,在桌案旁边的一小盒子里拿出一把钥匙,又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后面书柜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沓数额巨大的银票。尚宗主一看曾老爷子拿出了银票,就赶紧往后退,“这可不行,无功不受禄啊!按理来说,你是我师兄,那孩子也和我沾亲,要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曾老爷子拿着钱往尚宗主的手里放,“师弟帮我已经是出于情义了,不能让师弟自己掏腰包养孩子,你必须拿着!”

尚宗主推脱不过,只好接下这沓银票,否则曾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人把抚养的事宜谈妥之后,就又回到了大堂。

白素琴远远看见二人一起从后院出来,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她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然后开始在人群中穿梭,不愿意被曾老爷子看见。

曾老爷子看出她的意图,直接走到她旁边,曾老爷子招呼白素琴走过去给尚宗主打招呼,他低声道:“难道你是反悔不成?这事,我也有我的有苦衷。素琴啊,我之后定向你解释清楚,现在你就别固执了。”

白素琴听完父亲的这一番话,又看了看一旁奶娘怀里的姐弟俩。她咬咬牙,定了定神,这才坚定地说:“父亲,您放心。既然是答应了您的事情,我不会后悔的。”

她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走向尚清泉,当着他的面,将腰间的白玉穗子取下,放到襁褓当中,继而抬眼看着尚清泉说道:“尚宗主,安素就交托给您了,我不希望她以后功成名就,只求她平安长大,习得温良恭谦,以后就拜托了。”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尚清泉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总觉得不妥,又怕落下口舌,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宴会,她都以身体抱恙为由,没有出席。曾老爷子体恤她爱子心切,也就没有管她,还帮她掩饰一番。

宴会到了夜间才散,原来的宾客全都在客房休息。尚清泉有要事在身,宴会结束,就要回去,他刚到门口,就看见白素琴在那里早早候着了。

她反复看着襁褓里的孩童,像是看不够一般,孩童虽不会说话,但是可以敏感感受到亲人的情感,她开始啼哭。

尚清泉和曾家众人道别后,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驶,他听见后面有声响,他掀开帘子,只见到白素琴竟追着马车跑了起来,周遭的人阻拦着她,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停车,越停留越舍不得。

他叹了口气,“旁人只道富贵人家好,却不知富贵人家的人连自己都做不了主。还是我这一介莽夫自在啊!”

白素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她呼喊着:“我的孩子!安素!安素啊!”

冷总管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曾老爷子伸手阻拦住了。

白素琴只顾往前跑,丝毫没有注意到脚底下的石头,一个趔趄,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手上一下子就出了血。可她还是爬起来,接着追,步伐慢了不少,最后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当中,坐地大哭。

白素琴因为追赶马车摔倒,满身泥泞地趴在地上哭泣,“安素你走了,让为娘怎么办?对,我还有安之,安之呢?我现在只有他了,现在谁也别想在我身边夺走他!”

她起身回府,跑到房里看安之,看到孩子的那一眼,她一下子就惊呆了。那胖嘟嘟的脸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安之,这是安素!难道是尚宗主带错了?

她转头就想出门告诉父亲这事儿,却发现曾老爷子早已经站立在门前,她抓着他的衣袖,“父亲,弄错了,这是……”

“你糊涂了,这是安之。”曾老爷子出奇地冷静,他的话一下就震住了白素琴。

白素琴惊惧之下,头脑飞转。多日来,父亲的反复无常似乎都有了解释。他的语气证明了这一切他都是知情的,只是他根本没有告诉她。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隐情吗?

“儿媳妇啊,你记住这是咱们曾家长孙曾安之。有的事儿,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她以后的饮食起居,你一定要亲、力、亲、为!”曾老爷子说着,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不,她一定是在做梦。父亲为什么要这么掩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偷梁换柱的?两个孩子怎么会换了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素琴越想越觉得周身冰凉。

“那边我都交代好了,尚宗主知道怎么做,安素在那边一定会被照料得很好的!”他安抚着她的情绪,眼神中透露着不知缘由的锐利光芒。

良久,白素琴才缓过神来,微微颔头,“父亲,我知晓了。”

曾远哲很满意白素琴的懂事,他说了几句体己话,就离开了白素琴的房间。白素琴见他走远了,这才脚步虚浮地走到窗边,撑开木窗。她瞳中闪烁着烛台的火光,默默看着外面的月亮,“起风了。”

明明不是寒冬,可她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