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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一气呵成,态度很强硬。力道却很小心,生怕把我折脱臼了似的。

我一时不知该骂他小白眼狼还是小白眼狼,“唔唔”阻止了两声,没有效果,只好作罢。

谢轻寒闭了眼睛,也低唔了两声,不过他的声音可要比我的清晰多了,“消思……我难受。”

我:“!!!!”

晴天霹雳!究竟是谁比较难受啊?

难以理解这逻辑,我就着被他压得结结实实的姿势,寻到一个细微的空隙,猛然抬起膝盖,对着人腰际一顶。

谢轻寒躲得倒是很快,我趁机一闪,脱离了他的发疯范围。

踢打的动作停止,轿舆里一片安静。我没想到我这么大人了居然还要跟个小孩子打架,虽然的确是这小孩儿先图谋不轨,但怎么看都是我比较丢脸。

谢轻寒实在跟块牛皮糖似的,甩不掉撕不开,又甜又软又硬气,我拿他没辙了。此时就悔不当初,为什么一直心软,着了这小子的道?

“谢轻寒,我问你。”沉思少顷,我强压下心里翻滚的不适,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说着好玩,现在才知是真的。他当着我爹的面时,说的是“很小就开始了”,我想知道究竟是有多早。

我是何德何能啊,让他对我生出这种超出了孺慕的感情?

“不就是很早么。”随着我的远离,谢轻寒的脸色微变,片刻又恢复过来。

他微抬下巴,神情很高贵,让人没来由的觉得高攀不上:“你想知道么?”

我坦诚地点头。至少也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不是。

谢轻寒微微一笑。美得极其嚣张,笑意却微冷。他垂眼,把玩着手指,缓缓细数起一些极琐碎的事情:“我五岁那年,和你玩闹的时候弄脏你的衣服,你把我的糖抢走了……六岁你骗我说会有妖怪吃漂亮的小孩儿,叫我大雪天在雪地里画符阵……七岁……”

一件一件,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然而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事实上,他说的这些事我已经完全记不清,想来那时候我已经有十五六岁,应该是懂事的年纪了,怎么会连这种事都记不清楚?

知道八成是他杜撰,我也并不说破,默默不语,听他讲。虽然这小子答非所问,但我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帘外细雨滴答滴滴,帘内细语咿呀咿咿,实在符合我的心境。如果抛却先前发生的不愉快,我一时竟有些巴望着时间停滞。

见我不信,谢轻寒倒也不急着证明,收起脸上的笑容,又轻声接下去道:“……直到十一岁,我失足掉进湖里。这个你还记得么?是消思你救了我。”他微微抬首,表情寡淡,眼底却难藏热意,“我当时就想,哥哥恨我也好,折磨我也罢,我都情愿了。这世界上没人管我的,我难得看到有人着急我的性命……”

他没有说下去。我一时有点僵硬,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应该的。”

这事我倒是记得,非常清楚。不过就是四年多之前的事。那时候曲盈盈已死了许久,我一腔恨意早就消退,对谢轻寒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有几日更加心血来潮,常去他院子里转转。

谢轻寒十一岁的时候是真乖巧,真可爱,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的原因,体重就是轻飘飘的,抱起来也是小小个的,但却活泼爱动,喜欢踢腾腿。我喜欢看他耳朵尖儿红透却还要强装淡定的模样虽然我那个时候还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耳朵红透。现在想来倒是豁然开朗,不过已经迟了。

当年那个小家伙长大了些,心思复杂得让我看不懂了。脸上是惯常的三分真七分假,有时连两分真都达不到。我很难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他瞒得太好了。乃至如今提起这等性命交关的事情,他也只是一脸“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的表情。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他院子边乱晃,正巧路过内湖,见了一声不响快沉入湖底的他。湖是人工湖,不深,要淹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却是轻而易举。我当场就着急开了,场面实在急迫,乃至我至今回想都有些后怕,谢轻寒他本人却仿佛无事发生,被我救上来时还勉强留有神智,看清我是谁后才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

哎哟。你看这可怜的。

他提起旧事,一时就卸下了我的心防,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了。谢轻寒见我如此,不由笑了一声,先前嘶哑的音色消失殆尽:“消思当时真的很着急。我从来没见过你那副模样……紧张,是在为我紧张。”他抓了我的手放在他胸口,让我去摸他的心跳,我一时有点愣,没来得及抽出手,已被他死死攥紧,“我当时的心跳比现在还快,你说我离不离谱。我……”

我下意识忽视手上的热感,也不去听他的剖白,只说:“你是我弟弟,掉进那湖中。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但你若有下次……这么大人了,若再失足入水,我就不会再救了。”

说着,我还是下意识蜷了蜷手指。这谢轻寒一身的体温都冷,独心脏这一块烫得很,让我有些受不了。

听了我说的,谢轻寒的眼神骤深。他像是捕捉到什么特殊的字眼,垂头在嘴边咂吧两声,细如蚊呐。而后,他突然抬起头来,表情成了似笑非笑,明媚的模样刻在我眼里:“原来你以为我是失足落水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吗?”

“不是。”谢轻寒摇了摇头,透露出几分少年的可爱。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像是在等我猜,我又偏生不敢去猜,怕听到什么不敢听的答案他既然这么说了,便应当确有其事。一个孩子落水,不是因为失足,而是有其他原因,这件事怎么想都叫人震恐。

谢府上下没有与谢轻寒同龄的孩子,因此不存在什么同龄人的嫉妒。那就是……那就是大人祸害?

我有些不敢想,一时心慌意乱。

谁能背过我的保护对谢轻寒下手呢?这么小的孩子也下手?

大抵是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谢轻寒见了,也没再吊着我,只道:“原来消思这么担心我。”

我连白眼都懒得给他翻,只问:“到底是谁?”

谢轻寒一笑,轿外车夫喊“到了”的声音传入耳朵。

“消思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么?”他弯了弯眼睛,神情病态又偏执,“我是自己跳的。”

第7章时光飞逝

“我是自己跳的。”谢轻寒这样说,眉眼间同时揉了柔和与凌厉,透着种让人心悸的美。

我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失速。震惊大过于恐惧,我没有去细想他自己投湖的原因,也没打算去研究时隔多年他重新坦白事实的心态那都太奇怪了。

我强行平复自己的心跳:“下次别这样了。”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