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僧侣模样的男子

……从外面听到麻雀吱喳的声音,悠志郎慢慢地张开眼晴。

看来,不知不觉间天亮了的样子。

松开抱着头的一只手,从枕头下拿出怀表后,比平常起床时间还要早半小时。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自己也搞不清楚。

「……完全睡眠不足嘛。」

悠志郎轻轻地摇着头,虽然觉得脑袋重重的,不过,倒也没有再去睡的感觉。

而且……一旦闭上眼睛,昨晚那恐怖的人影就又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朝阳洒落的身体,昨晚的一切,彷佛就像一场梦似的。

可是,那绝对不是梦。

「唔唔唔……。」

……不管了,快别再想了。

悠志郎打算改变心情而钻出被窝出来换衣服,洗了脸之后走出房间。

「啦啦啦!嗒啦啦啦啦啦啦!」

来到厨房后,从中传来可爱的柚铃哼着歌的声音。

偷偷地从中窥视后,看到她洗着萝卜的背影。看来,如果柚铃比平常早起的话,就会代叶桐煮饭的样子。

「啦啦啦啦啦啦!」

配合着歌声,柚铃可爱的屁…上下摇动着。光是看着这一面,又让悠志郎蠢蠢欲动了。

……当心里感觉不太畅快的时候,和柚铃相好一下最棒了。

「咦,你们怎么啦?」

来到社务所的铃香,很难得看到悠志郎和柚铃两人坐得远远的。柚铃现在也已经习惯到社务所来念书并顺便帮点忙,都当她一直都会待在悠志郎身边才是。

比谁都还要清楚他俩关系的铃香,这时感到奇怪。

「没、没什么……没事……。」

悠志郎干笑着,不过,柚铃还是背着他没有转过身来。看来,是还在生刚才的气吧。

……虽然也没有很强求啦。

会不会真的太过份了呢……悠志郎如此地反省着,不过,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地在意。

「呼……。」

铃香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静静地坐在悠志郎旁边。完全猜不透这有什么意图的悠志郎,一双眼紧盯着铃香不放……。

「咦,我脸上有什么怪东西吗?」

「没、没什么……。」

「呵呵呵……今天的你还真可爱呢。我喜欢这种型的唷。」

「哈哈哈哈,不会吧……。」

悠志郎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铃香的脸突然靠过来。

「最近你和柚铃走的是很近没错……这样说来,是不是打算要当我的妹婿啊?」

铃香突然的问句,吓的悠志郎的眼睛睁到极大。

「不……不可以!」

社务所中传来柚铃的嚷嚷声,张着快哭出来的大眼睛望着悠志郎,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呃……妳……姊姊!……妳怎么可以……对悠志郎……讲这样……!」

「哈哈哈!姊姊开玩笑的啦。我只是看到你们好像吵架似的,存心捉弄你们的啦。」

看着柚铃紧抓着不放的表情,铃香很有趣似的笑起来。

「真、真的……?」

「如果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话,那么以后就别再吵架了唷。」

这话不仅只说给柚铃听,铃香看着他们俩,用很沉稳又很认真的语调说给他们听。

「对、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不……都是我太强人所难了所以才会……。柚铃,对不起。」

「好啦,又是好朋友啰?」

在悠志郎和柚铃两人相互道歉之后,铃香脸上浮出了笑容。

「呼,真花了我一番工夫呢……。」

「呵呵呵……没想到我这个妹妹竟然还蛮会吃醋的呢。」

铃香自嘲地说着。悠志郎心想,虽然她不是很好相处,不过倒也是个好人呢。此时,悠志郎有重新看过她的感觉。

「啊——对了,其实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铃香像想到什么似的,握着拳在自己掌心上打了一下。好像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这里的模样,突然表情严肃,沉稳地说:

「……你应该知道,最近这一带发生了奇怪的杀人事件吧?」

「嗯,我知道。」

悠志郎想起一周前,他刚到时那两名刑警的事。上次之后似乎就没再见过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搜查有没有什么进展。

「本地的警察和他县组成的义警都出动了,在街上到处都看得到。看来,我们也不得不出一份力……。」

「我反对。」

铃香话还没说完,悠志郎就出言反对打断了她的话。

「……我话都还没讲完不是吗?」

「妳是不是打算晚上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去巡逻?」

「正如你所说的……。」

「我不赞成。不行,我绝对不参加。」

「你倒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铃香听了一脸迷惑。

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知道,不过,这状况似乎非解释一下不可了。悠志郎在没办法之下,将他怕黑的事全盘托出。

「害怕……你这个大男人怕黑?」

铃香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怕,说什么都还是怕,更别说在晚上的时候还要走进山里了。

「可是……被害者都是女性啊,你不觉得我或是美月去的话会很危险吗?」

「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

悠志郎困惑地低下头来的时候,柚铃拉拉他的袖子说:

「我也会跟你去的,不用怕。」

「柚铃!」

「不行啦,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听到柚铃的提案,悠志郎和铃香异口同声地叫着。

不过,柚铃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虽然悠志郎怕黑,不过我不怕啊。我会在旁边为他加油的。」

「可是……。」

「如果有两个人的话就没事啦,况且悠志郎他可厉害的很,如果遇到坏人的话也不用怕。」

柚铃都这样说了,他没什么好再推诿的了。悠志郎是怕黑还有那些灵异鬼怪的事,如果对手是人类的话,就算是杀人犯他也没问题。

而且……让铃香或美月去的话,更加危险,除此之外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只有柚铃一个人的话还能保护的了,况且,这也是克服心理障碍的最佳时机。

悠志郎看着柚铃……最后接受了这个条件。

「呼……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铃香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

「只不过,悠志郎……。」

「嗯。」

铃香的语气又突然变得严肃,眼神像把利剑似地剌着悠志郎的眼睛,冰冷且凝重的口吻说……。

「如果柚铃有什么万一的话,你就给我有所觉悟。请你牢记在心。」

「我、我知道了。」

……说不定铃香比幽灵鬼怪还要恐怖也不一定。

悠志郎面对着铃香,全身颤抖着。

自组成的义警团,基本上,一个晚上会轮班好几组巡逻。

依据从铃香手中接过的地图来看,悠志郎所负责的地方走神社附近的森林。夜晚在街上就够吓人了,何况是在深夜的森林之中……。

虽然柚铃也会同行,不过还定没有干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规定时间后,悠志郎还是带着柚铃往森林出发。苍凉的虫鸣,及秋夜里发出长啸的猫头鹰,在适时候增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走在羊肠小道上,踏断枯树枝的时候发出小声的悲鸣,而且也不好意思抱着柚铃不放。看看怀表,也只不过出发后十几分钟而已。

他什么都怕,紧紧跟着柚铃,一副呆滞的样子。

「真是的……你别靠这么近啦……这样很难走唉。」

「喔……我知道了……可是……。」

「你也坚强一点嘛,我们有带手电筒啊。」

柚铃说着,从怀中举起写着『义警』字样的手电筒。可是,这手电筒好像有点故障,或是电池快没电了,还要拍一下才会在黑暗中发出亮光。

「不是啦……可是……可是……。」

「真定的,那么我来牵着你吧。等一下也许就会习惯。」

被柚铃牵着,悠志郎害怕得一步接着一步。

根本也没有多余精神去注意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这样一来,在夜里走山路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好像只不过是一场试胆大会而已。

「啊……!」

「怎、怎么啦……?不要乱出声吓我啦。」

突然停下脚步的柚铃,悠志郎躲在后面害怕的问着。

「对不起……可是……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是、是这样啊……我们还是快点走完回家吧。」

「嗯,说的也是。就这么办。我们往这边走。」

柚铃拉着悠志郎,就这样差一步的距离踩着落叶前进。不过,这只经过预定行程的一半而已。

「果……果然……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的样子。」

再次突然停下脚步的柚铃,自言自语地回过头用手电筒照着四周。

「哇哇哇哇哇!妳不要乱说话吓我啦!」

「可……可是……悠志郎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

「我才不想感觉什么恐怖的东西呢!这一定走妳自己太神经质的关系啦!」

悠志郎推着柚铃的肩膀叫她先往前走。柚铃不安地不停张望四周一步步地前进。

可是……。

「悠志郎……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吗……?」

「说真的……柚铃,你可别在这种时候吓我啊!」

「真的很……讨厌的感觉……好像最近曾经历过似的……。」

抓着柚铃的手更加用力了。

……恐怖……好恐怖……柚铃……?

啊……。

悠志郎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可是真的要在这种时候跟她说吗……?

「讨、讨厌……很强烈……很讨厌……真的很讨厌啊……!」

突然间,柚铃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声音也发着抖,好像就要哭出来似的。

将、将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让自己有勇气的泉源都已经怕得发抖,如果这时不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恐怕就回不去了吧。在没办法之下他抱着柚铃,另一只手拿起手电筒向四周照去。

「……讨厌……讨厌……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啊……。」

「柚、柚铃……妳冷静……冷静一点……。」

悠志郎像说给自己听似的喃喃自语着。

柚铃并不怕具体的事物,这样说来,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她害怕。因为,如果走这世上真实存在的东西,是不会让她吓成这样子的……。

用力抱着在怀中不停发抖的柚铃,突然,心里涌出了一…勇气。

「啊!……讨厌的感觉……消失了……。」

柚铃那原本僵硬的身体,突然像解除咒缚似地弛缓下来。

「我已经看过好几遍了,真的没看到什么人影。」

「唔……可是……我觉得真的不走我多心唉……。」

「好啦,我们走吧。快点回去洗个澡,一定很舒服的啊。」

悠志郎说着,正准备将柚铃松开的时候……。

叽叽叽叽叽!一阵耳鸣,像是要把头劈成两半似的剧痛袭向悠志郎。

「咕……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的头……!」

「悠、悠志郎?」

当剧痛的时候,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入脑袋里的感觉。

「悠志郎……!哇啊啊……我、我怎么办才好啊……!」

全身开始麻痹,两膝突然跪在地上。柚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从后面抱着悠志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这头痛似乎比先前舒缓了。

黑暗森林中,从柚铃抱着悠志郎的胸口处发出淡淡琥珀色的光。

是……是幻觉吗?

「啊啊……柚铃……对不起,让妳担心了……我现在好多了。」

「……刚才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头就痛了起来……对不起……不过请你再抱我一下……,现在还是有点刺剌的阵痛……。」

柚铃点点头后抚摸着悠志郎的头,与其说是头比较不痛了,还不如说是那疼痛的感觉被转移到其它地方了。不知为什么,从脑袋里……不,是从身体深处扩散出一阵阵彷佛要撕裂的感觉……悠志郎不停地忍耐着。

……在柚铃的怀中,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

「悠志郎……悠志郎……!」

「柚铃……放心吧……我还活着吶……。」

看来,早就超过该回家的时间,大家一定很担心吧,不过到现在,悠志郎还是没办去起身步行。就像被什么恶灵附身似的感觉,什么力都使不上。

不仅悠志郎无法动弹,如果让柚铃一个人先回去的话更是危险。

如果没有在安排时间内回去的话,铃香很有可能就会连络义警上山找人。所幸并没有偏离道路,只要在原地等待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吧。

当悠志郎心里盘算的时候……。

到前一刻为止还痛得要命,头突然间就不疼了。虽然脑袋还走觉得有点重重的,不过和刚才比真是好太多了。

「悠志郎?」

「呼……总算……不痛了的样子。」

「真的?太好了……。」

当柚铃松了一口气的瞬间。

卡当!

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锡杖的声音。

「谁、谁啊!哇啊……!」

在黑暗中出现一条影,而且,离悠志郎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而且完全没有感觉他的出现。

彷佛就像突然出现似的。

「你为什么要抵抗,悠志郎……。」

出现的人影低声地问着。

眼前渐渐清楚的人……似乎在那里见过。

的确,他就是柚铃第一次离开神社时所遇到的那个男人。

「啊……啊……不要……不要啊!」

当柚铃看到这男人的时候,身体又开始颤抖,蹲在悠志郎的身边。刚才柚铃所感觉到的视线,应该就是来自这个人吧?

「你、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叫作真……好久不见,柚铃、悠志郎……。」

这像僧侣的男人——真,听他讲话的语气好像曾经看过悠志郎他们似的。他还是一顶斗笠压得低低的盖住他的脸,所以看不清楚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不过,看他的外型应该是一名有点年纪的老者。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不知道自己儿女姓名的父亲。」

面对悠志郎的质疑,真说出了意想不到的事。

……儿女?

「……你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有两名父亲呢。」

「你自认你是嘉神的孩子……你又怎么证明你真的流有嘉神的血脉呢?」

虽然不知道理由,不过,真的确很了解悠志郎他们的事。悠志郎抱着怕得浑身发抖的柚铃,静静地看着真到底有什么目的。

「应该没有人能保证吧。而且,我父亲对待我就像亲生的一样……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啊……。」

真微微地点点头,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落寞。

「那么……你父亲……是个好爸爸吗……?」

「是啊……。」

悠志郎回答后,真这一回似乎很满足似地点点头。虽然,他的脸自始至终都被斗笠遮住,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柚铃啊……。」

真叫着柚铃的名字。

「咿……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啊!」

「柚铃,妳不愿意让我抱抱吗?」

「不要!不要……不要啊!」

「柚、柚铃!」

真只是前进几步而已,柚铃就已经吓得昏倒在悠志郎的怀里。

「哈哈哈……看来她真的很讨厌我呢……。」

那男人自嘲地笑着,嘴里吐露出悲伤的语句。

「啊,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我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呢……。」

悠志郎用手抵在鼻子下面,确定她是不是还有鼻息后,向真的方向狠狠地瞪着。这个人到底走谁?他到底想对柚铃怎么样?

在这半夜独自走入这森林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且还知道自己父亲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悠志郎也不怕黑暗了,相反的,对这眼前的男子产生了一些兴趣。

「……真先生,是这样叫的吧?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你说你是我的父亲……?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实在不了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故意埋伏在这里等我们出现呢?」

一连串的问题,不过,这个叫真的男子就像被包在一团谜雾之中。想要知道的事情真是问都问不完。

「在有限的时间里快回答我吧。刚才柚铃尖叫连连,我相信其它人一定很快就会赶过来的吧……」

真听了复干笑了几声。

「你就是……那个连续杀人犯……?」

「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你之所以会做这身打扮,为的只是要蒙骗别人而已吧。因为一般人并不会特别注意像你这样的僧人吧。」

听着悠志郎的问话后……真又笑了。

他也不否认,也无法确认他就是这事件的凶手。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将他绑起来带下山,不过,整个脑袋和身体都麻痹了,实在是力不从心。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我知道了。那么……首先,你是谁?」

「我是有着有马家血统的宫司……。只不过,现在是为了清算过去的旧帐而活的爷爷。」

「有马家的血统?」

「是啊,我就是在那神社里为人祈祷取妻、生子,让这大地风调雨顺,为人消灾解厄……的神职人员。」

流着有马家血统的人……真要是这样的话,应该是一哉先生的长辈了。

悠志郎听到这里,猛然想起铃香曾经说过的话。

「那么……你就是那失踪的……。」

「哦,你也知道啊。呵呵……我在这一带可是很有名的呢。谁知道一夜之间,神社里所有的人,只剩我的侄女沙久耶,全部都失踪了呀。」

「为什么失踪呢?」

「……也没为什么,就是消失了。」

真感叹地吐了一口气。

「神道最讨厌污秽的东西了,所以有着保持境内清洁的义务。懂吗?」

「呃,懂……。」

悠志郎在神社裹长大,并且立志将来要成为神官。像这种小事实在不需要真来特地告戒教导。

「我是为了神道而生、而成长的人。不过,所娶的女人……却是秽神的后裔……」

「秽神……?」

「不,应该是……算了,讲了你也不会明白。」

真歪着嘴角,浮出一抹微笑。虽然不明白他所谓的秽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就算提出问题他也不见得会回答吧。

「你的目的呢?」

「为了和自己的过去来一场清算,所以特来将秽神……堕落的天神给消灭掉。」

这番话实在太过于抽象而难以理解。看着悠志郎的表情,真低声地继续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就是你的命运啊。我的目的……其中一项就是和你见面,然后实现我的愿望。」

「和我……见面?」

「是啊。不然你为什么会到这里?哈哈哈……这就是因果宿命的关系啊……。」

「我可没有和你玩猜谜的闲工夫!」

悠志郎急得大声叫唤。

面对着满足谜团的真,悠志郎开始觉得焦急了。他的回答,没有一件事能让悠志郎相信的。

「你先别气。总有一天……不,最近你应该就会明白一切的吧。」

这时候,远远的看到几抹手电筒的亮光。

应该是听到柚铃的尖叫声而赶来的义警吧。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啊。」

「请你等一下,留下一大堆谜团也不解释清楚就想走,真是卑鄙。」

悠志郎叫住正想要离开的真。

「呵呵……所有的一切随着时间经过终将水落石出。不过,结局就连我都不能预测啊……,就由你自己来扭转成你喜欢的结局吧。因为你有这种力量。」

真背向悠志郎,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可是那些问题……!」

「悠志郎啊,你爱柚铃吗……?」

「什么……!」

「将会有不幸的事情……降临在你们身上……。」

这就是真最复的一句话。

就算追上去,不灵活的身体也占不上好处,况且,也不能将柚铃一个人放着不管。

就这样,真的身影被黑暗所笼罩,不见影子,就连声音也渐渐消失。

「找到了!快往那边打光啊!」

「喂!你们没事吧!」

听着来到附近义警们的声音及灯光,悠志郎依然在黑暗中寻找真的背影。

……这不是梦。

悠志郎看着自己房里的天花板,不停回想那个叫作真的男子所说的话。

那时候来了不少人,也都在森林里寻找悠志郎所说的僧侣装扮的男人,不过,到最后还走没能找到。

柚铃只是昏过去并没有外伤,回到神社之后就苏醒过来。就像上次一样,柚铃完全忘记刚才所发生的事,悠志郎将事情说给她听之后,也是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而已。

「有马神社的……前代宫司……。」

悠志郎横躺在房间里,不断将那男子的话反刍玩味。

可是,他所留下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而这事件的起点就是那场集体失踪事件……。

堕落的天神……他应该是这样说的吧。妻子……污秽又堕落的天神……。

而且,他还知道悠志郎和柚铃两人父亲的名宇。

柚铃的恐惧和悠志郎的头痛……。

……不知道。愈是反复想着真所说的话,就愈是感到深不可测。

想着想着,悠志郎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便起身将晚上还不曾打开过的拉门拉开。

柔和的夜风清爽的迎面吹拂,月亮被种植的树群及岩壁所遮蔽,在宽广的白砂庭园上洒落如同热浪般的婆娑细影。

走出廊下远眺庭园后,悠志郎仰望着天空。满天星斗和接近满月的月亮在空中绽放着光芒,美丽的夜空,美到让人有着一丝丝的不安全感。

「……咦?」

悠志郎突然发现自己正身处黑暗之中,在家里时,也只曾在房里看过暗淡的月光。

为什么……感觉得如此地平静呢?

在几小时前,不是才深陷恐惧之中吗……?

那种从心坎涌出的恐惧感,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啪咚!

沐浴在月光底下的悠志郎,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声响。转向声音的来源,看到离这里有点距离的某个房间半开着,走廊上横躺着一名少女。

「……美月!」

急忙跑上前后,悠志郎抱起来昏到在地上的美月。原先还以为又是贫血昏倒,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不走那一回事。看她呼呼地吐着热气,用手摸摸额头之复,才知道她已经发了高烧。

可能是听到声音吧,就住在隔壁的柚铃也拉开拉门探出头来。

「悠志郎,美月她怎么了……?」

和她说了美月的现况之后,柚铃慌忙地跑过来。

「美月!喂,妳还好吧?快回答我啊!」

柚铃拚命地叫着,不过美月就是没有反应,只是不停地呼着热气,完全失去了意识。

「柚铃,妳马上去叫叶桐和铃香过来,来的时候记得要带水和毛巾,快点!」

「唔、嗯。」

悠志郎抱起美月之后,从半开的拉门走进房间裹。乎常活蹦乱跳的美月,如今没有生气,双手就下垂摇摆,一动也不动。

终于赶过来的叶桐和铃香,看着现在美月的情况也不免青着一张脸。急忙叫医生赶过来,深夜的有马家一阵骚动。

不过,赶来的医士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所引起的高热,先为她打了一剂退烧针。屋子里弥漫着一…凝重的气氛。

最后,大家委托他俩看顾美月,悠志郎和柚铃一起坐在美月的枕边。

柚铃一脸心痛的模样帮她将毛巾冲凉,再将它放在额头上。说是照顾,其实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美月……。」

柚铃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悠志郎这时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不过,却左思右想脑中一片空白。

「柚铃……美月有没有好一点……?」

不久后,叶桐来到房间探视病情。

「到刚才都还没有退烧……现在摸摸已经好一点了。」

「有退就好……。柚铃,接下来我来就好,妳先去睡吧。」

「……不要!」

柚铃大声嚷着。柚铃很少像这样表现出情绪的。叶桐一脸惊吓地看着柚铃。

「不要……我不要!我……在美月病好起来之前,我都要一直留在这裹!」

「可是,妳这样子身体可是会弄坏的唷。」

「不管、不管、我不管啦!我要在这裹!一直到美月她病好为止啦!」

柚铃流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叫着,不管怎样都不肯听叶桐的话。看着态度如此强烈的柚铃,叶桐也只好苦笑放弃了。

「我知道了。可是如果连妳都病倒的话,妈妈可是会很伤心的唷。」

「嗯……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对不起……。」

叶桐看看美月的脸之后,

「那么……我再过来看看吧。」

向悠志郎交待后就离开房间了。

叶桐离开房间后,柚铃依然不说话,只是为美月拧毛巾帮她擦脸上的汗珠。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放上冰凉的毛巾。

悠志郎坐在旁边,不敌睡魔侵袭而频频点头。

柚铃到天亮的时候,都还一直很担心地看着美月。

当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过了一夜之后,美月还没恢复往常的样子,柚铃也不曾阖上眼睡过一分钟持续看顾着。就算叶桐和铃香来劝她稍作休息,她还是不肯离开美月的身边。

因为一直为美月拧毛巾,让她的手都已经红肿了。

「柚铃……让我来吧,妳先去休息一下。」

「我不要!」

「……不回房间也没关系。把毛巾交给我吧。」

红肿的手一定很痛吧。虽然不情愿,她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把毛巾放在悠志郎身边的水桶。

「放轻松就好了,你就坐在那边吧。」

悠志郎安排好柚铃休息的地方后,把毛巾放到桶里浸湿拧好,放在美月的额头上。美月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一直用力地吐着气。柚铃侧坐后,还是一直看着美月不曾离开视线。

就这样静静的房间里,只有美月的喘息声不断响起。

「柚铃……我能问妳一个问题吗?」

「……好啊。」

「妳为什么……这么拚命地照顾她呢?」

能够明白她担心美月的病情,可是不听叶桐的话,也不理铃香的劝导,就连悠志郎也是不情愿地才将毛巾交出来,这到底走为什么呢?

「我和美月从还没懂事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是一起吸着母亲的奶水长大的亲姊妹……。」

柚铃将边抚摸着红肿的双手继续说着:

「不管做什么都在一起……她是我最好的玩伴。虽然也常和姊姊一起玩,不过,还定和同年纪的美月在一起玩最高兴。」

柚铃流着大滴的泪珠说着她的往事。

一直到深夜,背着铃香一直和悠志郎说话。

有一次,村上的男生到神社来玩,还因为她的发色不同直抓着不放。

就在这时候,美月挥着扫帚来帮她把那些男生打跑……。

「可是……我……我现在却不能帮美月做些什么。」

「柚铃?」

「我却……不能帮美月做些什么!」

泪水从眼中不断地大滴滑落,柚铃继续说着她未完的故事:

「美月不管什么事都能够自己解决,不像我,我只会给她惹麻烦……什么都帮不上忙。所以、所以……至少这时候我还能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

当她看到美月一次次的昏倒时,柚铃心里一定总是很害怕如果她一病不起吧。

特别是这一次,美月和平常不太一样,她心中一定更加地不安吧。

悠志郎轻轻抱起不断哭泣的柚铃说:

「可是,美月一定不是这样想的唷。」

「可是……可是……呜呜呜……我……我……。」

「妳每天都做好吃的料理给她吃,有时候还会给铃香一些好建议……。有功课不会的时候,妳不是也都会去教她的吗?」

「呜呜呜……是没错啦……可是……。」

柚铃抬起头来,向上望着悠志郎。

「这样就好了啊。只要把自己份内的每件事情认真的完成就好了啊。所以,妳就不要再这样苛责自己了。而且妳也要替关心妳的人着想啊。」

「咦……?」

「叶桐和铃香她们都很担心妳呢。所以,等一下叶桐进来的时候,妳可就不要再任性了唷。好不好……?」

「唔、嗯……对不起……。可、可是……。」

柚铃犹豫似的话都说不清楚,不过,悠志郎明白她要说什么,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如果妳想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会留在妳身旁陪妳的唷。」

「谢谢……悠志郎……。」

柚铃说着说着,把脸埋在悠志郎的胸口,而他也轻抚着她的发丝。可能是太久没睡,还是哭累了……。

不久后听到一阵小小的鼻息声从怀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