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阳城风云

就在阳城的普通人依旧朝九晚五,享受着来自初秋的清爽之时,阳城的地下世界却因为一件事而掀起了万丈波澜。

在阳城,一个叫刘长喜的男人死了。

刘长喜,绰号喜爷,是隐匿在阳城地下世界中的第一毒枭,控制着整个阳城所有毒品的进出与买卖。可他突然就死了,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一时间,阳城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在阳城,其实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刘长喜,他是一个隐匿在阳城夜色中的枭雄,在暗处掌握着阳城黑帮的一切动向,他为人机警狠辣,一向小心谨慎。

可如今他却突然暴毙,没有任何的征兆,无声无息地被人一枪打死在家中。

得知刘长喜已死消息的卫良决定提前回国。

两年前,刘长喜突然出现在阳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掌控了整个阳城的毒品交易,并用血腥狠戾的手段逼走了当时正春风得意的卫良,使得他不得不蛰居德国,静静窥探着阳城的一切,以便卷土重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如今刘长喜被人莫名干掉,他卫良的机会又来了!

“少爷,我们先去哪儿?”下了飞机后,保镖向卫良请示道。

“去长乐斋吧,自从我出国,已经许久未曾拜望过先生了。”卫良看向北方,眼里涌动着一…子期待。

汽车启动,从机场出来沿着靖边大道向着靖山北面驶去。

长乐斋,位于靖山北面,清河街的最里侧。这是一个小小的隐居之所。五年前,卫良正是在机缘巧合中得到了这长乐斋中的主人长乐先生的指点,才得以在清河街华丽登场,笑傲群雄。而后,亦是长乐先生提醒他要出国避一避刘长喜的锋芒,才使得他在刘长喜血洗清河街时得以逃过一场血光之灾。

车子停在长乐斋门前,这是一片荒地,四周荒草遍野,仅有这一所古朴的房子静静伫立在那里。

卫良走进院子,敲了三声门。然后退步台阶下,静声等待。

“进来吧。”一道声音轻轻从屋中飘进院子。

卫良推门进屋,只见一个人穿着简洁的居士服,盘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反经》,身旁一盏小炉,正煮着一壶水。

卫良对着眼前之人鞠躬:“长乐先生。”

“你回来了。”言语间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只有淡如轻烟的平和。

“是的,先生。许久未能回来看望先生,希望先生不要见怪。”卫良恭谨地对长乐先生行学生礼。

被卫良称作长乐先生的人抬眼看着眼前谦恭的卫良,淡然出声道:“你变了。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在国外都经历了什么,但如今的你锐气内敛,不露锋芒,很好。”

“谢谢长乐先生夸奖。”卫良再一次鞠躬施礼。

“昔年我曾说过,你霸气外露,锋芒尽显,狠戾有余,但隐忍不足。而如今看来,倒是我妄加断言了!坐吧。”

“谢先生。”卫良在长乐先生面前的案桌前盘腿坐下,“先生,阳城的事想必先生已经都知道了吧。”

“略知一二。”长乐先生合上书,将其放在一旁。转眼看向卫良。

“我该如何?”卫良问。

“你欲如何?”长乐先生反问。

“不为刀俎,即为鱼肉。不得不出手。”

“既然你已经想好,又何必再来问我。”

“只是有些事仍使我犹豫。”

“虎落平阳,救而驭之。驱虎吞狼,坐享其成。良策。”

“猛虎若反身弑主,当如何?”

“孽畜之命不足惜,难驭则杀之。”

“多谢先生指点。但卫良仍有一事一直不明。”

“但讲无妨。”

“先生大才,为何甘愿隐居于此?如果您出山,这阳城必有先生一席之地。”

“我欲明了的尽在我眼中,入世与隐世对我而言又有何区别?我所居之地有书有茶,安闲自在,我要那一席之地又有何用?”长乐先生洒然一笑,淡薄如烟。

说话间,壶中水已渐沸。长乐先生取茶叶置于茶荷,再用茶匙轻轻将其拨入壶内,取下煮沸的水,淋入壶中。沸水入壶,顿时长乐斋内茶香四溢。

茶汤渐满,长乐先生轻轻用壶盖将浮在茶汤表面的泡沫刮去,又用开水将壶盖清洗干净,盖在壶上。淋水于壶顶,而后取出第一泡的茶汤,置于一旁。

卫良静静地看着长乐先生有条不紊地泡茶,对长乐先生刚刚的话竟无从反驳。

长乐先生再次使沸水入壶,复以第一泡的茶汤淋壶,所谓“内外夹攻”。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出声道:“第一泡的喝不得,却可以养壶。壶好,水甜,茶香,功夫讲究,这第二泡的茶汤自然妙不可言。”长乐先生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卫良。

卫良看着那壶茶,若有所思。

看着沉思的卫良,长乐先生淡然一笑,用食指壶盖盖珠,中、拇指夹住壶把,将茶汤从壶中斟入杯中,然一次只斟少许,多次停顿后方才均匀加满。待壶中茶汤将尽,长乐先生又以“点”状滴入茶杯,是为“韩信点兵”。

“来,喝茶。”

“谢先生。”

卫良接过茶杯,用拇指与食指把住杯沿,中指托底,观色,闻香,三口过后,清茗见底。

站起身,卫良道:“先生,今日良受益颇多,谢先生的茶!”

长乐先生对他挥挥手:“去吧。一盏茶而已。”

卫良第三次对着长乐先生鞠躬,转身出了长乐斋。

韩泉今天并没有喝酒。自从七年前他跟在刘长喜身边起就再也没有沾过一滴酒,因为他害怕由于自己任何的不当举动而引起刘长喜的怀疑。

七年,滴酒未沾,如今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韩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迷离,微醺。

“哥,这些年,辛苦你了!”韩冷偏过头看着开车的韩泉。

“说这些干什么,都是我自愿的,我发过誓,爷爷的仇我要亲自为他报!”韩泉专注地开着车,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韩冷的眼眶已经通红,泪水悄然滑过脸庞,因为害怕韩泉看到,他故意将脸转向车窗:“哥,你知道吗,躲在国外的这几年,我每天都想象着你忍受的委屈。想象着你低三下四地服侍那个老狗,想象着你内心的痛苦……”

韩泉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瞬间又恢复了正常:“都过去了……”

“哥,我发过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让你再受任何的委屈!”韩冷转过来坚定地望着韩泉,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韩泉欣慰地笑了,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冷冷,哥相信你,以后韩家都是你的,你放心,有哥在,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这是哥的承诺。哥已经联系过卫良了,有了我的帮助,他会很快将刘长喜残留的手下干掉,并把一切收入囊中,他答应我到时候会将三分之一的产业分给咱们……”

“噗”韩泉的车突然在高速公路上猛烈晃动了一下。

“怎么了?”感受到车体的莫名震颤,韩冷大吃一惊。

“车胎爆了!”韩泉的脸色瞬间阴郁得宛如阳城的夜色。

“怎么回事?”韩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有人开枪,打爆了车胎!”韩泉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脸颊上狰狞盘踞着几道由于愤怒而凸起的青筋。

此时已是半夜,高速路上寂悄无声,一辆车毫无顾忌地静静停在了韩氏兄弟开的那辆车的后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偶尔拂过车窗的夜风宣告着时间仍在流逝。

死寂。

两辆车相隔不足十五米的距离。

猎人与猎物都在等待,等待着一方先失去耐心,等待着彼此跳入自己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

韩冷因为韩泉的话,酒已经惊醒了大半,他拉住韩泉的衣袖急声道:“哥,你开车跑,我出去拖住他!”

“闭嘴!”韩泉低吼。

“哥!”

“你给我闭嘴!”韩泉红着眼,“你躲在车里,别动!”

“我不能让你去!”韩冷死死拽着韩泉的衣袖,眼睛里蕴藏着深深的执拗。

“啪”一个嘴巴结结实实地打在韩冷的脸上,韩泉双手拽着韩冷的脖领,吼道:“记住,我是你哥!我永远不能让你来保护我!两年前不能!现在也不行!”

注视着哥哥猩红的双眼,韩冷咬着牙,眼泪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韩泉松开他的衣领,像儿时那般用手抚摸他的脸,微笑着柔声道:“看准机会就跑,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说完,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一步步向后面走去。

“噗”一颗子弹打在他的左腿上,钻心的疼痛瞬间扭曲了他的脸,他咬着牙没让自己跪下去。

“噗”又是子弹穿过肉体的声音。依旧是左腿。

韩泉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眼里泛着慑人的冷光,对着那辆车吼道:“出来吧,让我看看你是谁!”

那辆车的车灯骤然明亮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瞬间刺痛了韩泉的双眼。

“噗噗”又是两枪,不偏不斜地打在韩泉的右腿和挡在眼前的右臂上。

“孬种!站出来,让我看看你是谁!”因为疼痛,韩泉用力嘶吼。

藏在车里的韩冷再也无法忍受车内压抑的痛苦,跳下车,大叫:“哥!”

而此时,后面那辆车的车门终于打开了。

听到韩冷的叫声,韩泉惊得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面色苍白如纸的他回头怒吼:“快跑!快!混账!”

“嗒嗒嗒”脚步声渐渐接近韩泉,幽黑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一个低沉又略带取笑的声音响起:“他能跑得了吗?”

“冷小张?!”韩泉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他终于看清了持枪人的样貌。

“是我,我回来取你们的命。”冷小张神色漠然,眼神冰冷。

韩泉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冷小张,口中大声嘶吼着:“冷冷,跑啊!”

“啪”子弹呼啸着从韩泉耳边飞出。

“快跑!”韩泉死死拉住冷小张的右臂,阻止他开枪。

“哥!”韩冷大吼,声音中带着愤怒嘶哑的悲怆与不甘。

“跑——”

冷小张大怒,用膝盖不断撞击韩泉的小腹,剧烈的疼痛使得韩泉眼前一阵模糊,胃中一阵翻涌,可他依旧不曾撒手,牢牢拽着冷小张的右手。

冷小张愈加用力踢打韩泉,然而此时韩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冷小张看着已经在吐血倒地的韩泉,蹲下身轻声道:“看啊,为了对你重要的人,你都可以做到这一步。我如何不该回来杀了你们呢?”

“刘长喜值得你为他这样吗?”韩泉虚弱地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上流出。

“你是不是觉得刘长喜给我钱,我为他杀人,我们只是简单的交易。他死或者不死都与我无关?”冷小张柔声问道。

“难道不是吗?”韩泉讥讽地勉强扯出一丝笑。

“呵呵,你们要杀刘长喜,就得连我都一起弄死!不然,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冷小张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骇人,眼中尽是嗜血的寒芒。

“为什么?咳——”韩泉咳出一口血。

“你们不知道吧,老刘才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冷小张收起枪,盘腿坐在韩泉身边,“所以,你敢杀他,无论天涯海角,我都杀你!”

“我没想到,你冷小张也懂情义。”韩泉嘲讽般地笑了,鲜血一丝丝地溢出嘴边。

“有的人,你愿意用命来保。”说着,冷小张看向先前韩冷消失的方向,“我想你应该会懂。”

“是啊。只要他活着,死又怕什么呢!”韩泉勉强抬头,望向远处的幽暗的树林,脸上似乎重新焕发了光彩。

“我十三岁那年得了重病,是给老刘开车的时候把我捡回来的,把我捡回来后,也是他一口一口饭地喂我,把我这条命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冷小张缓缓诉说着,眼里包含着一丝温暖。

“他那时候一无所有,却把我当亲儿子一样,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想到我。后来,我开始帮他杀人,我要帮他扫清一切障碍!”

惨白的月光下,冷小张坐在一个将死之人身旁静静讲述着他与刘长喜的故事。

“你知道吗,他赚了这么多的钱,其实有一大半都存在了我的名下,还说什么他老了,用不上了,要都留给我,你说他是不是傻得可以?”

冷小张看向韩泉,却发现韩泉已经没有了气息。

“看来你也不愿意听这个故事,可我真的很感激他啊!”苦笑一声,冷小张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韩泉的尸体,“所以,你、卫良,你们真的都该死!”

在刘长喜死后,方少武心惊胆战地熬过了一个月。在最初的几天,他每天提心吊胆,害怕有警察找上门来,害怕那人找上门来。

终于,苦苦地挨过一个月,一点动静也没有,方少武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方少武侥幸地想,一定是谁也不知道刘长喜在死之前来找过他,而那个人或许还不知道他老板已经死了。是啊,怎么会知道呢,通缉令还在挂着,方少武也是因为公安局内有个发小朋友才打听到这个消息的。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方少武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猜测。

这天,方少武下班回到家,打开房门后习惯性地去打开灯。

“你怎么才回来?看来,方教授很忙。”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漆黑的屋子中幽幽传来。

突然听到屋内有人说话,方少武下意识欲转身向外逃去。

“如果我是你,就会停下来,把门关上!”一发子弹从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里呼啸着喷射出来,打在墙上。

方少武硬生生停下脚步,关上门转过身来,当他看清坐在沙发上的人后瞳孔猛地一缩,失声叫道:“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坐在沙发上的人冷冷一笑:“死?难道坐在你面前的是鬼吗?”

冷汗不受控制地滑落,方少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两腿一阵发软,在死死地盯着那人看了良久后,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刘长喜,我已经告诉过你就快有新的制毒工艺了,你又回来干什么?”

那坐在方少武家沙发上的居然是被警方证实已经死了的刘长喜。

刘长喜嘴角微微一挑:“方少武,对于我没死这件事,你很失望吧。不过没关系,我只关心我让你做的新药怎么样了。你知道吗,方杰那小子最近又不听他妈妈的话了。”

“快了,已经可以用便宜的原料制取了!”听到刘长喜提及儿子的名字,方少武急声道。

“呵呵,我猜你还不知道吧,警方早已经知道你在实验室秘密研制毒品的事了。”

“什么?”方少武大惊失色。

“如果我没有猜错,警方也一定已经调查过你了。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人进过你的实验室办公室什么的。”

“不——不可能,我的实验室和办公室从来不让别人进入,钥匙我也一直贴身放着,我——”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方少武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怎么?”刘长喜玩味地看着此刻惊恐万分的方少武。

方少武失魂落魄道:“有一天我记得钥匙明明应该在身上的,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天发现落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了……”

“方少武,警方早就盯上你了!”

“不可能,我不信!既然盯上我了,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方少武大声喊道。

“放长线钓大鱼,因为他们想抓到我!”刘长喜把玩儿着手中的枪,像是说这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方少武瘫坐在地,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自首吧。”刘长喜冷酷地说道。

“自首?你让我自首?”方少武失去理智般怒吼,“你们抓走我的妻子和孩子,让我帮你们制毒,现在又让我去自首!”

冷冷地看着他,刘长喜说:“你自首并指认卫良在德国时就控制并参与贩毒,那么你的妻儿还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两个就会一直富贵。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办,你们一家三口就只能一起去阎王那里团聚了!”

怨恨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刘长喜,良久,方少武惨然一笑:“放过我老婆和我儿子,我明天就去自首。”

“记得将新药的制法留在老地方。”刘长喜收起枪,从方少武身边走过。

刘长喜走了。独留方少武目光呆滞地瘫坐在门口,时而泪流不止,时而疯癫狂笑。

刘长喜怎么会没死?难到那个发小朋友骗我?是了,他们早就知道我参与制毒,所以用假消息来麻痹我!

方少武陷入一片痛苦中,许久之后,他看向客厅墙上悬挂着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他的妻子微笑着靠着他,他的怀里是可爱的儿子。方少武用着异常柔和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照片中的人,泪水,刹那间汹涌滂沱。

冬夜寂寂,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小区里的灯陆续熄灭,最后只剩下方少武家的灯一直亮着……

雪下了一整夜。

方少武瞪着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那张相片看了整整一夜。窗外一点点变亮。方少武缓缓站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发出了最后一封邮件。然后将电脑内存格式化接着拿起电话拨打了110。

卫良刚刚回到阳城没多久,便被阳城警方控制住了。

阳城大学化学系教授方少武自首,声称长期被以卫良为首的犯罪者组织威胁,被迫为其研制毒品。

阳城公安厅成立专门调查小组,对此事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最终得到了确切的证据,卫良确实曾参与多次重大毒品交易。省公安厅当即下达抓捕令,对卫良进行全城通缉。

一家酒店的地下酒吧里,韩冷喝得烂醉,“报仇”两个字,在他的口中反反复复。

“来两个人,把这个客人抬到楼上客房去。”酒吧的经理叹了口气,对领班吩咐道。

领班立刻挥手叫来两个服务生,将韩冷搀扶到楼上。

两个服务生将韩冷扶进一个房间里,轻轻将他放在床上。

其中一个立在床边,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韩冷。

另一个站在他身后,淡淡地问道:“怎么,不走吗,还是你想在这里就动手?”

“我很好奇,你是谁?五天里,你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三次,别告诉我这是巧合!”装扮成服务生的冷小张转过身,目光冷冽地看着身后的年轻人。

有些失落的表情浮现在年轻人的脸上:“被发现了吗?”

“你来监视我?还是来杀我?”

“当然是杀你,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敢回来!有人让我收了你的命。”年轻人轻轻一笑。

“我杀的人太多,仇家也太多,但我很好奇你想为什么杀我?”冷小张看着这个声称要取他性命的年轻人的脸。

“你死之前我会告诉你的。”两把短刀突兀地出现在年轻人手里,他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靥。

看到那两把短刀,冷小张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莫名的兴奋充斥在他的眼中。

“原来是你。”冷小张舔了一下嘴唇,流露出嗜血的表情。

“哦?你知道我?”年轻人有些惊讶。

“老刘身边一直跟着程光。程光本身是个功夫不错的练家子,却被一个善用双刀的人杀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人应该就是你吧。”

“你就这么肯定?”

“真正用刀的高手是可以看出来的。我喜欢你手上的那两把MAD DOG,介意死后留给我收藏吗?”说着,冷小张从背后抽出一把刀。

看着冷小张手中的刀,年轻人眼里亦然闪过一丝惊喜:“Ka-bar1215,我也很喜欢你的刀,就留给我吧。”

“看你有没有命来用。”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了起来,刀锋划破空气,带着杀意向彼此斩去。

刀锋快如闪电,在两人之间穿梭,很快,两人身上便已伤痕累累,衣服在刀锋的侵袭下变得破碎褴褛。尽管血已经打湿了两人的衣服,然而这些都只不过是些小伤。

两个人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狂热表情,彼此谨慎地打量。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高手对决,只需要致命的,一刀!

躺在床上的韩冷翻了个身,在梦呓中恨声叫嚷道:“我杀了你!杀了你!”

几声毒怨的叫喊,然后又沉沉地睡去。

听到韩冷的梦呓,冷小张嘴角微扬,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就在这时,一抹刀芒霎时划向他的喉咙。

猛然抬手,用刀挡住那柄泛着寒光的利器,抬腿一脚向年轻人腹部踢去。

MAD DOG在年轻人左手中灵巧地一转,骤然扎入冷小张腿中,刹那血肉崩开。

冷小张眦目欲裂,咬着牙,忍着钻心的剧痛,一个转身,一柄极短的小刀滑入其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毫不留情地插入年轻人的后颈中。

闷哼一声,年轻人无力地栽倒在地。

冷小张跪在地上,猛地将扎在腿上的MAD DOG拔出来,用衣服将腿紧紧绑住,因为疼痛而流出的冷汗早已打湿了他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看着已经死了却仍旧瞪着眼睛的年轻人,冷笑一声:“终究你也没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谁来杀我!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拾起两柄疯狗军刀,放在尸体边。他并没有如先前所说那般,将两柄疯狗军刀带走。

冷小张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韩冷的床边。

韩冷依旧睡着,在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人捂住了他的嘴,接着是一阵剧痛。

他用力睁开眼,却只看到一道滴血的寒芒。

而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冷小张从幸福时光五楼的窗户爬出楼外,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

当他走到第二道街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看去。

路灯所照不到的阴影里,几个人缓步走出来。

“没想到,受伤的狼警惕性依旧那么高。”为首一人声音里充满了毫不吝啬的赞赏。

“老刘?”冷小张并未看到来人的面孔,可那声音他却在熟悉不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老刘?刘长喜?他已经死了!”那人轻轻一笑道。

“你不是老刘,你是谁?你们在等我?”冷小张冷眼打量着对面的几个人。那人身边的三人都警惕地将手插入怀中,明显都带着枪。

周围人来人往,五个人站在那里冷漠地对峙。

“没想到你能杀了我手下的人。”那人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

冷小张震惊地看着他,严重充斥着不敢置信的表情,因为他看到那张脸与刘长喜一模一样。

“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长乐,在阳城,人们更习惯叫我长乐先生。同时我也是刘长喜的同胞兄弟,被他当成替死鬼隐藏在暗处十年之久的人!”

“杀死老刘,导致卫良被捕,通知我韩泉、韩冷位置的人都是你?”

“好像是这样的。”

“你竟然连亲兄弟都杀!”

“亲兄弟?亲兄弟会自己享受荣华富贵,让我一个人窝在一个小破房子里,整天吃斋念经十年?”刘长乐冷笑连连,“刘长喜的眼里只有能利用的人和废物两种,他就是个冷血的禽兽。关键时刻,连我这个亲兄弟都会成为他的替死鬼,我受够了他,所以,我杀了他!”

“老刘将钱都给了我,他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一提到老刘,冷小张竟然最起码的冷静都保持不了了。

“钱都给你?哈哈哈——”刘长乐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他连我这个孪生兄弟都不放在心上,会把钱都给你一个野崽子?呵呵,他只是把钱寄存在你那里,好让你踏踏实实地为他卖命,等哪天你死了,钱还是他的!如果不是我亲自送了我亲爱的哥哥一程,你一定会比他先死的!”

“我杀了你!”冷小张一声怒吼。

“唉,执迷不悟!杀了他!”刘长乐叹息一声。

刘长乐身边几人立刻掏出抢来。

冷小张拖着伤腿,奋力奔跑,跑到他的汽车旁,猛地钻进车里,开车逃走。

“你以为自己能跑了?”刘长乐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便有一辆车追着冷小张而去。那车追得很紧,开得很快。

冷小张将车开出市区,眼看摆脱不掉后面车辆的追赶,便将车停在路边。

随后,冷小张迅速打开车门,顺着路边的斜坡滚了下去,滚到沟底后又迅速窜进了公路一旁的树林中。

后面那辆车里的人显然没想到冷小张反应如此迅捷,两个人慌忙打开车门,抽出枪追了下来。

躲在一棵树后的冷小张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不断靠近的两个人,一把刀已经被他从腰间缓缓抽出。

拿着枪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整个树林,夜色里,他们轻声轻脚地向前探索,距离冷小张藏身的树越来越近。

冷小张左手中又出现了一柄小刀,猛地一甩手,小刀飞向旁边的大树,“噗”的一声,锋利的刀刃扎进树干中。

拿枪的两人大惊,举枪向大树的方向射去。

就在这时,冷小张从树后猛冲出来,一刀划破了其中一个人的喉咙,又一刀斩断了另一个人拿枪的右手。

一个人无声地栽倒,而另一个则痛苦地大叫起来,哀嚎声瞬间划破了夜的寂静。

冷小张迅疾地用左手掐住那人的脖子,使他再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看着眼前由于疼痛和难以呼吸而脸庞变作猪肝色的杀手,冷小张冷声道:“说,是谁开枪杀死的刘长喜?”

那人死死咬着牙,不肯透露一个字。

冷小张猛地用力将他的身体按在树上:“说不说!”

剧烈的震动荡起许多灰尘,然而就在这些灰尘中,冷小张突然发现了一丝红色光线。

他当下一惊,瞬间松开掐着那人脖子的手,就地向后一滚。

“噗”一颗子弹不偏不差,正打在刚刚他站立的地方。狙击手!冷小张猛抬头,看向停在路边的车子,那车里还有一个人!

紧接着,一个红点再次出现,不过这次是停留在那个断手的杀手额头。随后,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冷小张躲回到树后,不敢再露头。不久,他听到了汽车离开的声音。尽管汽车离开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冷小张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躲在树后,足足几个小时之后,才闪出身来,看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两个杀手,拾起他们的枪,略有沉吟,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枪响。

冷小张栽倒在地,他临死也没明白,这一次的杀手为何如此有耐心。

“‘匠成舆者,忧人不贵;作箭者,恐人不伤。彼岂有爱憎哉?实技业驱之然耳。是知当代之士、驰骛之曹,书读纵横,则思诸侯之变;艺长奇正,则念风尘之会。’”长乐斋里,刘长乐拿着《反经》悠然读道。

“乱则必有人亡。”长乐先生放下了手中的书,微微笑着继续自语道:

“巧匠为官室,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准绳。功己就矣,而不知规矩准绳,而赏巧匠。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日某君某王之官室也。又有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则走狗烹。若欲不藏、不烹,则必暴起而反杀之。无问鼎之心,则难移天易日。宁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