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我是红杏你是墙

我在沈家待了三天,伤势渐渐好转,总算又能去拍戏了。

得到要回片场的通知,我深深地松了口气,心中窃喜,终于不用再陪安娜姐看偶像剧了,要知道,安娜姐的泪点超低,每次编剧一虐心,她就一边哭,一边抓着我的手说:“亲爱的,如果林奇那么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帮你打他。”

我呵呵地干笑,心里想着,如果真这样,你儿子应该已经被你打成女儿了。

当然,我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虽然我一直一直在吐槽,但老实说,我是喜欢安娜姐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打心眼里羡慕沈林奇有个这样的母亲。

她单纯又善良,对生活永远保持着热情,和她说话总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是值得去相信和爱的、我想,像安娜姐这样的富太太,全宇宙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了。

所以很多时候,我宁愿离她远远的,也不想欺骗一个善良的母亲。

回剧组那天,沈公子因为工作原因并未亲自送我,他的专人助理小韩开着车来接我,琳达坐在车里,两只眼睛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黄鼠狼一样盯着小韩,嘴里不停地对他嘘寒问暖。

琳达今年三十二岁,未婚,是个传说中的“齐天大剩”,她喜欢小韩的心思,明眼人没一个看不出来,除了小韩自己。

去年春节放假,琳达去国外花了大价钱带回一条羊绒围巾送给小韩,满心欢喜地以为,小韩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哪里知道小韩竟然回了她一个从西安买回来的仿真兵马俑头!

看着那个黑不溜秋的铜脑袋,我震惊了。

我说:“琳达,我看还是算了,其实策划室的那个小黄除了肚子大点儿,对你还是挺好的。”

结果却被琳达严词拒绝了,她说她能接受肚子大的男人,但绝对不能接受肚子比胸还大的男人!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就再也没插手管过琳达的感情。

只是小韩也未免太木讷了一点儿,瞧琳达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那家伙却还不为美色所动,兢兢业业地开着车,甭提有多敬业了。

下次得找机会,帮琳达一把。

我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来上微博。

我已经快三天没上微博了,如今一登录,忽然多出三百多条留言,前面几百条全是乔粉骂我的,我觉得有意思,就翻着往下看,想学学骂人的技巧。

然而,当我翻到后面几页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排熟悉的名字。

小白兔奶昔22:28:“不会吧?真有那么严重?”小白兔奶昔22:35:“上次不是说还好吗?”

小白兔奶昔22:47:“姐姐,你睡了?”

小白兔奶昔23:52:“醒了就给我回条信息吧,担心你呢,嘻嘻!”……

小白兔奶昔04:18:“睡不着,不知道你好点儿没?”

小白兔奶昔08:36:“起床啦,早安!”

……

小白兔奶昔18:53:“加班,还没吃饭呢,呜呜呜!”

小白兔奶昔19:32:“姐姐吃饭了吗?今天好点儿没?”

……

不知怎么的,我鼻子一酸,眼泪“哗”地就流出来了。

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一个人这样关心过我了,以至于我甚至忘记了被人关心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

“我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你是哪里人?”发出这条私信,我心中有些奇妙的感觉,尽管我曾一再重申,网络是虚幻的,嬉笑怒骂不过是一段文字,几个标点而已。不该归于现实,更不该与现实混为一谈。

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存在于虚拟世界里,却愿意关心我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

我的意外受伤并没有影响到影片的拍摄进度,相反的,还为电影创造了意想不到的关注度。

《摇滚少女》的网络搜索排名不断往前靠,贴吧里有关影片拍摄的周边新闻层出不穷,各种讨论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就连我和乔铭阳的旧绯闻都被八卦爱好者给重新挖了出来。

有人说:“投资方肯定是为了炒作,才会不惜重金故意找乔铭阳来演男二号。”

也有人说:“以乔铭阳的名气,怎么可能甘心做男二号呢?会这样自降身份,恐怕真是为了白蓦然也说不定。”

还有人说:“其实乔铭阳和白蓦然早就好上了,现在这样是故意做给人看呢。”

……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属于比较温和的讨论,下面刺|激的来了。

[网友]一铭阳光:白蓦然这个死八婆,又想借我们大阳炒作了!

[网友]我是乔少的脑残粉:去死吧!那个连胸都是假的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乔少?楼上那些,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网友]吐你一脸狗屎:顶楼上,万人签名,谴责制片方借乔少炒作!

……

紧接着,重口味的也来了。

[网友]凯乔王道:“你们都别傻了,白蓦然不过是个幌子,乔少真正爱着的是凯奇。”

[网友]真相帝:“乔少和凯奇已经在美国登记注册,楼上的少年都洗洗睡吧。”

[网友]乔少,你羊水破了:“什么都不说了,看ID吧……”

“噗!”看到这里,我刚喝进嘴里的那口水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强忍着想仰天狂笑的冲动,我抬头望向不远处,正在对戏的乔铭阳和李凯奇。

这是男一号和男二号之间屈指可数的几场对手戏中比较重要的一场。

李凯奇饰演的吉他手方旭和萧楠因为某些原因大吵了一架,萧楠伤心离去,阿达气愤之下,去找自己昔日的兄弟方旭对峙。导演要求李凯奇必须在镜头面前以满不在乎的口吻,去掩饰方旭内心的挣扎,从而激化他和阿达之间的矛盾。

按理说,这样的剧情对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演员来说,是没什么困难的。

但不知为什么,几句台词对下来,乔铭阳游刃有余,李凯奇却总不在状态,导演只好要求他一遍遍地演,哪知才NG几次,李凯奇就闹起了别扭,把剧本一摔,说不演了。

由于李凯奇忽然失态,拍摄顿时陷入了僵局,在工作人员多次劝说依旧无效的情况下,导演迫于无奈,只好宣布暂停休息。

我站起来,准备回休息室,路上却听到有两个小助理窃窃私语。

“李凯奇怎么又开始了啊?”

“他跟乔少有意见吧?”

“估计是,这几天只要一对戏就发疯,真受不了他!”

“唉,这种人真是脾气比名气还大,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挺帅的……嘘,别说了别说了!”说话的那个人忽然瞥见伸长了脖子在一旁偷听的我,跟见了鬼似的,赶紧拉着另一个人飞快地走开了。

留下我站在原地,极度失落。

八卦这种东西,怎么能说一半就不说了呢?这不是明摆着吊人胃口吗?真没有公德心……

我愤愤地想着,一路走回了休息室。

剧组给每个主要演员都备置了专属的休息室,我拍了一天戏,累得跟坨屎似的,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

哪知才脱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些许异动。

屋里有人!

我大惊失色,赶紧拿衣服遮住胸口,转过身就看到了角落里站了个男人。

“救……”我正要喊,他忽然冲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嘘,是我。”他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声音很是耳熟,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它的主人,脑子里“叮”的一下。

竟……竟然是乔铭阳!

“你……你干什么啊?”我努力掰开他捂着我的嘴的手,这人疯了不成?竟然跑到我的休息室来偷窥我脱衣服!

“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他松开手,无奈地说。

“那就是有意的!”我紧紧按着胸口,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好了没,哪知道你一进来就开始脱衣服……”他耸了耸肩,显得毫不在意。

竟然还找借口!承认一下贪图我的美色会死啊?

我说:“你是变态吗?”

“我都说了,我只是想看你的伤……”乔铭阳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下,嘴角随即浮起一丝诡异的笑,他说,“你觉得我像变态?”

我似乎闻到了一丝夹杂在空气里的危险味道,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真这样想,我不介意配合你一下。”他说着,朝我走了过来。

“你……你别开玩笑了,赶紧出去!”我不禁感到有些害怕起来,虽然我不相信乔铭阳会看上我,但是作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受了刺|激,兽|性大发朝我扑过来。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他问,声音被压得低低的。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啊!我都快崩溃了,要杀要睡,你说一声行吗,别神神道道的。

我说:“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

“先睡,后杀。”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一脸决绝地扭头。

“这可不行,杀了你我还怎么睡啊?”他说完,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淫笑地朝我扑了过来……

CUT!

不好意思,拿错剧本了。

事实是,当他说完“你觉得我在开玩笑”的时候,他忽然止住了脚步,一脸得意地道:“我就是在开玩笑。”

什么?

我一惊,不小心碰翻了身后的衣架,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往后倒去。

乔铭阳见状,赶紧上前扶我。

哪知因为我最近饭量太好的原因,他没能扶住我,于是两人抱在一起,双双跌倒在一地的衣服上,发出极重的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撞开了。

我从一堆衣服里勉强探出脑袋,看到门口呆若木鸡的琳达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

Oh my god!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

一整个晚上,琳达看我的眼神都很怪,相当怪,怪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

我说:“琳达,你是了解我的,要是我真跟乔少有什么,绝对不会不锁门。”

琳达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心一横,咬牙道:“那你总该了解乔铭阳,他是看不上我的。”

“这话说得倒有理。”琳达点了点头。

啊呸!我内心愤愤不平,却仍得装出一副笑脸,点头哈腰道:“所以说,琳达姐,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把它忘了吧。”

琳达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跳了起来:“这怎么行?白蓦然,你根本没有意识到,你做错了什么!”

我一怔,茫然地看着琳达。

我……我做错什么了?

只见琳达叉着腰,手指着我的鼻子教训起来:“我问你,如果今天走进来的人不是我,是沈总,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也跟他说这是误会吗?你是不小心脱了衣服,不小心跟乔少抱在了一起,又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吗?就算沈总信,你信吗?”

我被问得目瞪口呆,机械式地摇了摇脑袋,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信……”

“那不就成了?”琳达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白蓦然,我对你太失望了,你这样做,对得起沈总吗?他给你接戏拍广告,帮你搞定绯闻,你受伤了还推掉工作去医院看你,这么爱你的男人到哪里找啊?你竟然还玩红杏出墙,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笨蛋一个!”

琳达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听得我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的所作所为,已经上升到了红杏出墙、水性杨花的高度了?就琳达这番话说下来,我哪里还是人啊,简……简直就是禽兽嘛!

就在我差点儿被她洗脑的时候,理智猛然间回到了我身上。

红杏出墙?

哪怕我勉强算棵红杏,但墙呢,墙在哪里?

沈林奇没给我修起一道墙,他给我造了一间金屋子,屋子里摆满了名贵的器皿,墙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就连房梁上都嵌满了昂贵的宝石。

只是我抬起头,却不知天空在哪里。

我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神色不禁落寞起来。

琳达显然会错了意,以为我是被她说得内疚了,语气终于有所缓和:“你也别太自责,知错就好,年轻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希望你以后懂事点儿,别一时冲动毁了自己。”

面对琳达的谆谆教诲,我无言以对,明明只是场狗血的误会,却生生在我胸口撒了把灰,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一刹那,我有了种很想去看白哲的冲动,当这种冲动无法抑制的时候,我毅然奔出剧组,连夜开车去了医院。

我开了两个小时的夜车,到医院的时候,早过了访客时间。

值班的护工很是为难,却怕得罪了金主,只好不停地跟我解释,医院已经熄灯,按照规定是不能探望病人的,更不能打扰了病人休息。

我说,这我懂,我只是想隔着门,看我弟弟一眼。

年长的护工终究还是心软了,再三叮嘱之后,带我去了病房。

阿哲就安静地躺在床上,门被上了大大的锁,我只能隔着小窗看他的睡颜。护工说,阿哲最近表现得不错,只是今天忽然大吵大闹要见姐姐,几个护工都制不住他,只好给他打了针镇静剂,这才睡到现在。

她说:“你有空还是多来看看他吧,这孩子除了你,谁都不亲近。”

我默默点头,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微笑:“我看完了,谢谢你。”

她还想说什么,最后终究没有开口,叹了口气转身带我离开。

走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阿哲的身影映在小小的窗户上,那模糊的影子,直到走出医院,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眼前有些恍惚,我想我大概是累了。

拍了一天戏,没吃晚饭,又开了两个小时夜车,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何况还是我这个刚出院没多久的病号。

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靠着驾驶座,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睡了多久,中间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噩梦,都是关于白哲的。

梦里,好像有许许多多的手按着我,让我极力想逃脱,却又动弹不得。我开始呼吸困难,汗水顺着额头落下来,张口却喊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只手伸到我面前,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我毫不犹豫地挣脱那些压制着我的力量,紧紧抓住了那只手,身体腾空跃起,我猛然间睁开眼,看到了沈林奇的脸。

我想,真是才出狼穴,又如虎口啊,今晚做的都是什么鬼梦?

这残酷的现实已经够残酷了,没想到做个梦还要受人欺压,老天爷也太不长眼睛了。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国旗下,一直被党的光辉所照耀,无畏无惧、忍辱负重的新时代女性,我要奋起,我要反抗,我要和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作斗争,哪怕是在梦里。

想到这里,我毅然决然地仰起脑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那张与我近在咫尺的脸撞了过去。

“咚!!”

一声闷响过后,我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脑门儿上多出了个大包。

这竟然不是在做梦!

我恨恨地想着,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

瞬间仿佛一…电流通遍全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瞌睡在刹那间消失殆尽,我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因为疼痛而捂着额头的沈公子。他的眉头紧锁着,牙关咬得紧紧的,看着我的眼神透着杀气。

我喉咙发干,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讷讷地开口。

“那啥……你……你没事吧?”

沈林奇没有回答我,我有点儿不敢相信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以至于我甚至有种冲动,伸手想摸一摸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哪知一抬起手,才发现原来我的手正和他的手紧紧抓在一起。我吓坏了,触电似的把手缩回来,却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划过了沈公子的脸。

顿时,他那张俊脸上,被划出了一道不短的血痕。

我倒抽一口冷气,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我想,以沈公子的家世背景,在这世上活了快三十年,一定没有像今天这么刺|激过,被人先撞脑袋,后毁容,初步估计,他现在应该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果然,沈林奇眉头一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顿时他修长的指尖被染上了一丝猩红。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双眼盯着手指上的血迹,嘴角很明显地在抽搐。

那一刻,我感觉他应该已经快崩溃了,不然以他的定力,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此时此刻,其实我比他更崩溃。我不过是在车里眯了一会儿,谁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又会突然跑进我车里。

而且……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姐姐我也很痛好不好!我才是躺着也中枪的受害者!

我按着被撞疼的脑袋,抬眼愤愤地看向沈林奇,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手指看,脸黑得仿佛安在他脖子上的不是个脑袋,而是颗炸弹,随时都会朝我炸过来似的。

看着这样的他,我忽然有些退缩了,屁…慢慢往后挪,手在背后摸索着车把手……找到了!

抱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心态,我转身准备跑路,谁知扒着车门的手,却被死死按住了。

“你敢走试试看!”沈林奇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响起,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来逃是没什么可能了,我咬牙,闭上眼,缓缓转过身。

在他和车门那窄小的空间里,我转过身的时候,他的脸都快贴上我了。感觉到有杀气往我脸上喷,我僵直着背,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顿时,沈公子惨不忍睹的脸便映入我的眼帘。

眼角肿了一大块不说,脸颊上还被划出了道小口子,细细的血丝从伤口里渗出来,我颤抖着探出手,手指触了触他的脸,一下又缩了回来。

妈呀,还真的肿了!

“冷……冷静,你冷静点儿,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如果是故意的,你觉得你还会在这里?”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他果然生气了。

能惹沈公子生气,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太伟大了,作为一个伟大的人,我大概快光荣牺牲了,但我不能死不瞑目啊!

我硬着头皮问:“你……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你说呢?”他反问,“要不是你玩失踪,你以为我愿意半夜开车来找你?”

我吃了一惊,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半夜跑出来的,不过转念一想,我又明白了。不用说,肯定是琳达半夜起来找不到我,急得惊动了沈公子。

早知道,我就不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啊!

我后悔的同时,却不免有些感动。

虽然沈林奇这个人很可恶、很自私,也很难以捉摸,但是以他这样的大忙人,愿意凌晨两点还跑出来找我这个失踪人口,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想,我得先道个歉。

我像只鹌鹑似的缩回脑袋,垂下眼,低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按着我的手的那只手,似乎颤了颤。

又过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沈公子不打算原谅我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然后直起身,坐回了车位上,淡淡地命令:“开车,回去。”

“什么?你要我开车?”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不相信他就这样放过了我。

他转过身,用那张挂彩的脸对着我,平静地说:“不然,你还想我开?”

“我开!我开!”我回过神,狗腿似的发动了引擎,车子飞速驶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