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里有鬼Ⅱ：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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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斋，通阴阳，活人撞客问鬼事，死人开口询阳事，叶老板主阳，十八般武艺驱鬼辟邪，陈先生主阴，食百鬼煞气无所不能。
1
原东升小学校址已经被印有施工标志的围挡给圈起来了，甄有乾是买下这块地的开发商，听说老校长一把年纪了拄着个拐杖拦在施工队面前，不让他们动工，没办法，甄有乾只好亲自跑一趟。
“哎哟喂我的老校长，您这不是刁难我吗？您知道工程拖一天，我这得损失多少钱吗？我可是把全家老本都押在这次的项目开发了。”甄有乾急得直跺脚，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文化人，还是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他早让人轰出去了。
“甄老板，求求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缓一缓。”
傅校长今年七十有三，一辈子都投身在教育事业中，这所民办小学苦苦撑了许多年，欠了一屁…债，这块地被抵了出去，学校也经营不下去了，但他还是苦苦哀求道：“咱们的孩子都是外来务工子弟，学校没了，要么转学，要么回老家上学，这个节骨眼上哪有学校肯收！再过两个月就学期末了，让孩子们上完这一学期再走吧。”
“去去去，老头子，看在你是文化人，我才好说歹说，两个月你知道我得损失多少钱吗？”甄有乾不耐烦，又见老校长颤颤巍巍地攀上他的手想继续哀求，甄有乾下意识地一挥手，将老头给推倒在了地上。
“嘿你说……”甄有乾怕闹出人命，尤其对方这把年纪了，一时也敛了敛脾气，让人将老头给架出去，一面指挥着施工队道，“干活干活，先把那块破石头给我推了，设备好开进来！”
“不能，不能推啊，大师说过，推了风水石，要出大事了，要出人命的！”老校长挣扎着，但这些年轻人没一个听他的话，只能眼睁睁见着推土机一铲子往下挖了下去。
2
五月的天气，阴阳斋内仍是冷得可怕，暖气呼呼地吹着，室内温度仍是在十一二度徘徊。
叶苗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正在案前执笔梳理《陈氏术志》的陈公虞。虽说再世为人，但陈公虞的作风仍是十分老派，一身长衫，案上尽是笔墨纸砚，冷冰冰得活脱脱一个老古董。
这卷《陈氏术志》含括陈家一派阴阳术的精髓，自然都是替叶苗准备的，陈公虞对她会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很不满意，看这架势，是要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的意思。
“捡要紧的教我就是了，这么厚一大本，我可学不会……”
本来开这间阴阳斋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但陈公虞近来对叶苗尤为严厉，炼化场那一战，叶苗险些丢了小命，用陈公虞的话说，叶苗就是因为成日混日子，危急时刻，才只能选择以命相搏。
陈公虞没搭理她，叶苗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回来那会，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这才几个月啊……”
“你说什么？”陈公虞确实没能听清叶苗那蚊子一样小声的嘀咕，抬头不冷不热地扫了她一眼。
（本插画为每天读点故事App官方特邀创作插画师：临北）
“没，没什么……”叶苗嘿嘿笑着，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一路小跑奔回了沙发上，开始在网上采购过冬的设备，有陈公虞在的阴阳斋，非把她冻死不可。
说也奇怪，炼化百鬼重夺身舍后的陈公虞，身上的寒气比以往更甚，他的身上仍是无时无刻不是冷冰冰的，叶苗也从未见过他与她一同进食，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此时，阴阳斋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挂在门口的门铃被撞出了声音，吓得对方惊呼了一声。
叶苗愣了一愣，第一次见到被门铃吓到的人，不禁抬头打量对方。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叶苗能想到的第一个形容对方的词便是“暴发户”，不禁笑了笑，起身给对方泡茶，“进来坐吧，看你神色慌张，头重脚轻根底浅，想来是遇到事了。”
甭管是谁，叶苗见人就是这么一套说辞。
阴阳斋位于江北市老城区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槐树成荫，门口挂着个木雕门匾，斋内装潢古色古香，大门一年到头紧闭，不像开门做生意的样子，能找到这的，通常都是通过好一番打听，特意寻上门的。
甄有乾遭遇斋内的冷空气，打了个颤，在叶苗笑眯眯的注视下局促地坐下了下来，抱着叶苗递上来的热茶啜了几口，不敢抱怨过多，讨好道：“您就是……叶老板吧？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客套的话咱们就省了，你来我这肯定是有事相求，有事说事。我能应承，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应承不下来，也不耽误你另求他处。”叶苗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瞄了眼陈公虞，他头也没抬，压根没搭理这边的交涉。
这算是她自炼化场死里逃生回来后，接的第一单生意，元气大伤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叶苗怕陈公虞知道她为了赚点小钱擅自冒险，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训，因此也不急着一口应下。
3
“您可一定要帮帮我！”甄有乾一听这叶老板还有可能“应承不下来”，当即着急了，能打听到这已经是托了好几层关系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
“我看你气色不佳，小鬼远远地跟着你，却又不大敢近身，你遇到的不是一点小麻烦啊。”叶苗皱了皱眉。
“是这样，城西有块地，原来建了个学校，现在地是我的，准备着手开发，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投资，现在工地出事了，工程耽搁了下来，一天天的得损失多少钱啊！”甄有乾说到动情处，还一拍自己的脑门责怪道：“都怪我！以前不信这些，动工前也没请人看过！老校长千叮万嘱不让我们挖那块破石头，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甄有乾说的是一块风水石，自从动了那块石头，头两个晚上，施工队就见到了二战时期日本人模样的鬼兵出没，吓得他们当即停工了。就算是白天动工，也准得出点事故，伤的伤，死的死，光这块，甄有乾赔得心都在滴血。
“这事有点棘手……老校长不让你们动那块石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还不能确定那块地有什么问题，恐怕得先拜访那位老校长才行。”
“老头他……哎，老头死了！”甄有乾哭丧着脸。
他怎么没拜访，一出事就去拜访老头求助去了，可他去的时候，老校长刚刚过世。甄有乾还刚巧碰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应该是老校长从前的学生，专门来送行的，一见甄有乾，二话不说就让他滚了，甄有乾连炷香都没来得及上。
见叶苗皱着眉头不吭声，甄有乾抖着手开始掏支票，“叶老板，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你请回吧，这件事她做不了。”
叶苗想事情入了神，身边冷不丁靠近一阵寒气，叶苗抬起头来，便见到陈公虞不知何时关心起她这边的事来，他冷峻的面容上严肃得不容置疑，口气更是生硬得像是下了逐客令。
“叶老板，他……”甄有乾本来心中来了气，可一抬头对上陈公虞那双寒潭一般深邃的眼睛，心中猛地一胆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说来奇怪，眼前的男人一身藏青色长衫，看着年纪虽然不大，但言谈举止却有一…令人胆战心惊的威慑力。
“陈公虞……”叶苗心里也是郁闷，她连现场都还没看过呢，陈公虞一口就回绝了，怎么就知道她不行了？
“生前为乱世之兵，杀戮之地，怨煞聚集，你对付不了。”
陈公虞连半点委婉相劝的意思都没有，叶苗心中虽然郁闷，但不好在外人面前和陈公虞唱反调，只好打发甄有乾道：“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可能处理不了，容我想想有没有人能帮得了你再联系你吧。”
“叶老板……”甄有乾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陈公虞不冷不热的目光顿时扫向他，吓得甄有乾连忙提起包就准备告辞，“那我，我等您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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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有乾一走，叶苗便郁闷地耷拉下肩膀来，看也不看陈公虞，颇有些脾气，“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差劲，看都没看过现场，你就说我不行？”
“嗯。”
“嗯……嗯什么嗯！”叶苗气笑了，撇了撇嘴，嘀咕道，“你就不能委婉点……好歹让我看了现场，当场让我见识见识自己的差距。”
陈公虞并不擅安慰人，但他心里很清楚，刚经历过险些失去叶苗的事，他宁可叶苗在他面前受挫碰壁，也好过栽在别人手里。更何况，不管他能护她多久，总有一天她是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但也绝对不是现在就让她轻易冒险。
叶苗的体质，被多少冤魂厉鬼和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沉默良久，陈公虞才淡淡道：“你说得不错，晚上去看看。”
叶苗愣了一愣，没想到陈公虞竟然松了口，当即狗腿地笑道：“其实你也挺讲道理的。那行，我去准备准备，不行就撤，绝不逞强！”
陈公虞目送着叶苗蹿起来的身影，摇了摇头，从没见过她这么积极过。
叶苗的一通电话把甄有乾高兴坏了，这位叶老板若真的有本事，早一日让他恢复工程，就能挽回上千万的损失！
甄有乾亲自在工地外等着，一见叶苗的车到了，当即火急火燎地迎上去，转眼便见到和叶苗一起来的男子，浑身冷峻犹如冰块一般，活脱脱一个活阎王。
甄有乾打心眼里犯怵，紧张地搓着手不敢上前，远远地迎接道：“叶老板，你们二位肯来真是太好了！我把工人都清退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叶苗扫了眼那一车的五谷三牲，各种规格的纸钱和香烛，这是要她做法开坛啊。叶苗哭笑不得道：“甄总电视看多了，这些用不到，该带的我们自己带上了。另外，丑话说在前头，今日我只是来看看情况，未必能处理得了。”
“那是那是，不管能不能处理得了，叶老板肯赏脸来一趟，甄某就感激不尽了！”甄有乾看了眼工地里一片阴森恐怖，寒风乍起，不禁打了个抖，为难道，“那里头……”
叶苗知道他要说什么，索性爽快道：“你回去吧，这里煞气颇重，你近日三阳不足，别进去找死了。”
“是是是，那，我就先走了，保持联系，随时保持联系！”
5
目送着甄有乾开车离开，这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叶苗心里纳闷了，这胆小鬼是怎么发的财？
“走吧，进去看看。”
说着，陈公虞便率先推开围挡大门，低头钻进了工地之中，叶苗也紧跟着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整个学校旧址的主体建筑都还在，来不及拆，入门就是推了一半的部分建筑和雕像，中间还有个巨坑，估计就是被甄有乾挖走的风水石的所在位置。
再前方就是一个半上坡阶梯，然后是操场，和校门口相对的位置就是教学楼主体建筑了。
时辰还没到，叶苗并没有看到甄有乾所说的日军鬼兵出没，但站在这里，叶苗已经感觉很不舒服了。
人体和周围的环境是存在磁场共鸣的，磁场对上了，自然而然便会感到舒适，对不上，就会觉得压抑。用阴阳师的话说，人体属阳，阳气旺盛的地方，自然就让人舒服，阴气太盛的地方，就会让人难受。
在动物界也是一样的道理，蛇虫鼠蚁喜阴，坟场古墓中就常见它们的影子，鸡禽鸟兽喜阳，它们活跃的地方周遭必然少有脏东西。
叶苗的体质又和常人不一样，加之和陈公虞在一块久了，受陈公虞身上的鬼气影响，一般的脏东西是不会让她难受的，怪不得陈公虞不让她接这一单生意。
“发现了什么？”
叶苗冷不丁被提问，突然有些紧张，磕磕巴巴道：“呃，这里地势低洼，正对着一条斜坡，看形状……像是一把弓。这里挖了个巨坑，应该是原先风水石的位置，风水石安在这就是挡煞的作用。”
“如果此地尸横遍野，洼地之下百骨沉尸，且生前皆是带煞之兵呢？”陈公虞提醒了一句。
叶苗顿时变了脸色，“聚阴……风水石放在这，不是为了挡煞，而是不让生气外流，以压制聚阴之气，让鬼魂找不到方向，困在原地。”
白骨沉尸的聚阴地之上建了学校，至纯阳气镇压，风水石立在弓箭的“箭端”，不是为了挡煞，因为学校对面并没有居民区聚集，不存在冲煞，而是为了阻断生气，让聚阴池上面有源源不断的人气儿镇压。
现在石头被人挖空了，人又都被赶走了，自然生气外泄，鬼兵出没。
陈公虞冰冷的神色这才微微有些和缓，叶苗能说出这些，可见她最近也是用了功的。
“那现在怎么办？”叶苗有些沮丧。
“嘘。”陈公虞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叶苗往他身边一带，浓烈的煞气将她罩住，在鬼兵眼中形同隐体。
叶苗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看了眼时间，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正是将近晚上十一点。
“亥时，对应坤卦，纯阴无阳的时候，他们出来了。”
陈公虞的话音刚落，叶苗便见到一阵阴风乍起，原先巨坑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列队的鬼兵，确实就像甄有乾所说的那样，他们身穿二战时期的日本军服，手持着刺刀，有纪律地集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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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呀。”叶苗吓了一跳，光见到这些鬼兵还不是最恐怖的，而是那凭空冒出跪了一排排的老百姓模样的冤魂，鬼兵一排排上前，一声令下，同时持刺刀往前刺去，被处决的老弱妇孺便纷纷倒下了。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叶苗看着他们“处决”和“倒下”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着，叶苗的心里十分难受，无数的史料和教科书都不如她亲眼所见到残忍画面要令她震撼。
这里的确是百骨沉尸，二战时期曾经是日军屠杀当地百姓的处决场、埋尸坑，因为地质灾害，一队日本兵也被埋在了下面。
杀戮之地，本就极阴极煞，再加之灾害后形成特殊的地形，导致阴气不散，后来应该是懂风水的阴阳先生支了招，才把这里的阴煞聚集之地给镇住了，鬼魂难以走出困境，也没人能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可怜冤死的亡魂，日复一日上演着生前的悲剧一幕。
“战乱之殇必留枯骨。”陈公虞淡淡地安慰了叶苗一句，“走吧，回去再想办法。”
陈公虞自从炼化百鬼煞气夺回身舍之后，便不再轻易靠近凌厉的鬼魂。他虽然不说，但叶苗心细，知道陈公虞一定有他的原因，因此收拾这些冤魂厉鬼，只能由叶苗自己上。
一般的鬼魂，叶苗自然能处理，就是个别带煞的厉鬼，叶苗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但这么大规模的带煞鬼兵和积恨已久的冤魂，叶苗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他们都送过殊途桥，万一人身受到冲撞，后果不堪设想。
亲眼见了，叶苗终于死心了，知道陈公虞那句“她不行”不是危言耸听。
“走吧。”虽然沮丧，但理智告诉叶苗，陈公虞说得没错，她却是无能为力，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就在此时，漆黑的教学楼方向，一道明亮的光晕慢慢地朝万骨坑这儿靠近，直到那光亮近了，叶苗才看出那是一盏油灯发出的亮光。奇怪的是，这里阴风阵阵，那灯火不仅没灭，甚至烧得更旺了，更奇怪的是，这年头居然有人用油灯。
“那是送魂灯。”陈公虞微微皱眉，忽然冷冷开口。
叶苗这才注意到那灯不是寻常的灯，而持灯之人，也是怪异。
那是个看起来和叶苗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袍子，身背一柄铜钱剑，手执一盏送魂灯。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叶苗，但眼下没工夫和叶苗搭腔。
只见青年忽然停了下来，将灯放下，自己也随之在油灯旁坐下，两手便空了出来。
当下叶苗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的同行了，看派系，与他们陈叶两家都不太一样。眼见着对方两手空空，却在胸前剥着什么东西一样，剥光了“壳”，便将手心中那空空如也的东西往嘴里一塞，还像模像样地咀嚼起来。
“这是在干嘛？收集天地之灵气啊？”叶苗实在看不懂对方在做什么，真想走近一些看个究竟。
陈公虞仍是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毕竟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和本事，但他还是将没心没肺的叶苗往身后带了带，警告道：“老实点。”
叶苗撇了撇嘴，没敢狡辩，陈公虞最近喜怒莫辨，但总归是为她好。一个已经是如此没心没肺了，另一个若不谨慎一些，叶苗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交代了。
7
做完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打开灯罩，取了一小簇火焰接到了掌心，然后往嘴里一塞，紧接着送魂灯与引魂人融为一体，叶苗隐隐约约看到一道影子从那人身上飘了出来。
影子飘到距离地上的送魂灯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忽然，一道殊途桥便在他们中间架了出来。青年背上的铜钱剑忽然颤了颤，那道影子便飞快地蹿了过来，手中像是拽着一道无形的绳子，串着铃铛和铜钱，将那些鬼兵一个串着一个像串葫芦一样给捆了起来，然后连拉带拽地给拽上了殊途桥。
不多时，那道影子又回来了，以同样的法子，将其他冤魂给送上了殊途桥。
做完了这一些，那盏地上的油灯才微微晃了晃，火光熄灭，影子也刷地一下钻回了青年的身体里。
叶苗看得目瞪口呆，这应该不属于阴阳师派系，做法特别像从前的土师爷，到底出自哪门哪派说不清楚，但招数就是管用。
只见对方收拾了灯便站了起来，目光忽然朝叶苗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叶苗心中咯噔一下，直到对方走近了，叶苗才大大方方地向前一步打招呼道：“阴阳斋叶苗，幸会，咱们也算同行。”
“方不羁。”青年简单报了自己的名字，嘴里还非要加了一句，“吃不了这碗饭，趁早收拾东西回家。”
“你……”叶苗乍一看这叫方不羁的年轻人长得也算清俊，眼角的一滴泪痣，颇有点像叶苗特喜欢的白姓男明星，但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将叶苗损了一通，将叶苗气得不行，对方未免太傲慢了一些！
“镇魂石是我师父放的，当年无人有能耐一下子送走这么多冤魂厉鬼，只能靠这个方法暂时压制。我来这是为了替我师父收拾残局。”方不羁简单解释了几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随即忽然不由分说地抽出自己背后的铜钱剑，眼光锐利地射向叶苗身后的陈公虞。
叶苗变了脸色，却见陈公虞只是冷笑了一声，抬手将方不羁的铜钱剑的一端接住，随即推开，丝毫没将方不羁这种年轻气盛的后生晚辈放在眼里。
方不羁明显也是愣了一愣，他没想到陈公虞竟然轻而易举地便接下了他的铜钱剑，且对这法器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可能。”方不羁的面色变了，对方身上分明鬼气霸道，但任何鬼魂触上了他的铜钱剑，必将被灼烧。对方对他的法器没反应，证明对方确实是个人，方不羁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
“走吧。”陈公虞丝毫没有兴致多言，不冷不热地吩咐了叶苗一句。
“别让我发现你有问题！”方不羁不悦地哼了一声，收起铜钱剑，先叶苗和陈公虞一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工地。
“嘿，还挺傲娇！”叶苗是又好气又好笑。
忽然，身后一道戾气徘徊不散，叶苗皱起了眉头，回过神来往那万骨坑看了一眼，想来是方不羁那小子方才只顾着耍帅，还遗漏下一个鬼兵不曾收拾。
叶苗担心那鬼兵会靠近陈公虞，当机立断从包里甩出一根红绳子，又三两下剪出了一个纸人，黄符烧成了灰，往红绳上一抹，那小纸人当即跳了起来，牵着红绳蹦蹦跳跳地冲了出去。
“缚魂绳，带路人，不同道，殊途桥，上路了！”叶苗说着，便又一次祭出了那道殊途桥。纸人听了号令，牵着红绳上蹿下跳将那遗留下来的鬼兵捆了个结结实实，给牵过了殊途桥。
“收！”
叶苗手下做了动作，殊途桥顿时消失无踪，纸人和红绳飘飘扬扬落了下来，仿佛一切怪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叶苗这才得意地拍了拍手，“收工！”
8
这一趟，算得上是叶苗占了方不羁的便宜，轻轻松松地把事情解决了。甄有乾亲自上门送佣金，一个劲胡吹海夸，将叶苗捧上了天。
叶苗受不了，收了佣金便打算送客，但甄有乾似乎还来劲了，抓着叶苗分享最新消息道：“叶老板您真是神了，我那块地确实挖出了几百具二战时期的遗骨，有咱们的，也有日本人的，真是奇了怪了，有关单位已经介入着手开发了，这一片估计要开发成战后博物馆。”
“是啊，战争已经过去了，但勿忘国耻，不没初心，我们每一个人才会活得更好。”叶苗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对啊，你的项目黄了，咋还那么开心呢？”
甄有乾一个中年大汉，像是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一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的地被征收了，不过也不亏啊，还标到了这次博物馆的建设项目呢！另外我又拍下了另外一块地，潜力绝佳！不过经历这一件事，我也想通了，做人，总归是善恶终有报的，人还是要多多积福积德。”
甄有乾的确赚了不少钱，因此打算下半辈子也和老校长一样投身慈善事业，第一个项目，便是希望小学的建设筹备，甄有乾带头牵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她累了。”
陈公虞自斋内走出，冷飕飕的一句话将甄有乾吓得够呛，他立马跳了起来，讪讪笑道，“那什么……我也该走了。”
编者注：本文为《你的心里有鬼II》第一篇。本系列每周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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