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当太阳渐渐没入西边天际，夜幕缓缓降临。

唐小水开始在之前划定的区域内来回走动起来，为防止出现意外，最终何苦还是决定在每条街上都安排人手盯着，并时刻与唐小水保持着通话。

几个小时过去了，唐小水几乎已经把整片区域走了个遍，可一点情况都没发生。

最后，因为实在太晚了，不得不暂时放弃行动。

回到车里，唐小水一脸郁闷，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心，赌气般开口道：“明天再试一次。”

第二天，何苦让小赵继续关注与案件可能有关的各方面信息，而后在傍晚时分，又开始陪唐小水一起行动。

当晚，唐小水走到中心路的时候，突然“啊”了一声，车里一直带着耳机的何苦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我没事。”

“那你瞎‘啊’什么！”

“我捡了个手机！”

“……”

“咦，这手机有密码，打不开。那只能等失主打过来了。”对讲机那头，唐小水自言自语道。

过了几分钟，那手机响了起来。

唐小水刚准备接听，却看见眼前突然多了几个人影。

“小姑娘？一个人啊？”一个流里流气的黄发男子站在唐小水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其余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唐小水围在中间。

顾不得响起来的手机，看着眼前三人，唐小水心里暗暗兴奋起来。

“有没有兴趣陪哥几个玩玩儿？”黄毛再次开口道。

“让开，我要回家。”唐小水假装十分害怕的样子。

“这么好的晚上回什么家？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这么早就要回家的，哥几个说是不是？哈哈——”三个人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让开，不然我叫人了！”这是唐小水跟何苦定下的暗号。

“臭婊子，穿得像个出来卖的还装纯？你叫一个试试！”黄毛恶狠狠道。

车里边，何苦的神情一直紧绷着，听到唐小水说道“叫人”，立马冲对讲机里喊道：“行动！”

距离唐小水不远处的两辆车的车门突然打开，几个警察冲出来，将毫无防备的三个人死死按住。

何苦也呼哧带喘地跑过来，“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唐小水一脸得意。

“带走！”何苦抽抽鼻子命令道。

三个人被警察带走了，可何苦一点没有感到高兴，因为他觉得那三个人其实就是普通的流氓而已，真正的凶犯并没有上钩。这只是行动中的一场意外而已。

何苦等人上车离开了这片区域。

街对面，一个小区的单元楼里，一个望远镜把刚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8

红星屠宰场里有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专门属于那个相貌丑陋的汉子。

狭仄的屋里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衣柜和一个塞满了书的书架。

屋子收拾的格外整洁，那些放不进书架的书也被摆得整整齐齐，放置在床头。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面容丑陋的屠夫的房间。

而此时，屠夫正躺在床上静静读书。

“砰”，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之前的白衬衫男子，也就是红星屠宰场的现任老板高山峰走进来，“魏阳，今天的肉馅送了吗？”

魏阳坐起身，“送了。”

“那就好。一会儿没什么事别来找我！知道吗？”

“知道了。”

高山峰走了，魏阳走到窗边，看到他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往另一间房子那边去了。

回到床上，魏阳继续躺着读书，可读了一会儿，便开始觉得口干舌燥，他起身拿起水杯，发现没水了。站起身，向着高山峰住的地方望望，他拿起水杯走出了屋子。

不知不觉走到高山峰的房外，这房子的侧面有一个小窗，如今虽然被封住了，可上面还是有缝隙可以看到屋内。

魏阳站在小窗外，一脸漠然地从缝隙望进去。

房间里是此起彼伏的呻吟。

愉悦淫靡的叫喊声像毒品一样随着血液流满了魏阳的全身，他站在小窗边，一动不动，眼睛渐渐泛起红光。

随着一声高亢欢愉的声音，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魏阳从小窗的缝隙中看到屋里两个人大汗淋漓，如两滩烂泥般倒在床上，两双手在彼此赤裸的躯体上游走。

“呵呵——你家那个屠夫真丑！我要是长成那样还不如去死！”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传来，话语竟是那般恶毒。

“他从小就这样！要不是他爹在我家杀了半辈子猪，临死前求我收留他，我他妈才不留他！又丑又蠢，整日除了杀猪就会蹲在屋子里看那几本破书！哪有哥哥我厉害？”

“你哪里厉害了？”女人眉眼盈盈，脸蛋儿粉红，像是一掐就能挤出水来。

高山峰坏笑着再次把女人压倒身下，“我厉不厉害你还不知道吗？”

令人意乱神迷的呻吟再次响起。

魏阳死死盯着屋中不断蠕动的两具身体，眼中一片冰冷。

8

抓回公安局的三个人果然都只是一般的小流氓，他们不过是在路上偶然看到唐小水衣着暴露，临时起了歹意。

经过两次试验，唐小水的方法彻底被视为无效。

此时，唐小水在程诚身边，拿着那个捡来的手机，无精打采地坐着。

这个手机自从那天响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响过。

程诚看见唐小水一脸挫败的模样，有心安慰安慰她，于是没话找话道：“这手机打不开？”

唐小水有气无力道：“打不开，锁着屏呢，这失主也不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我们可以找技术科的人打开，然后查查通讯录，找到失主。”程诚提议道。

“哦？可以吗？”

程诚拍拍胸脯，“小菜一碟。”

“去去去！一边儿玩去，别在这儿吵！”何苦厌烦地挥手。

唐小水气鼓鼓地想说些什么，程诚赶忙将她拉走了。

两个人跑到技术科，没有两分钟就把手机的屏保锁破了。

唐小水翻着通讯录和通话记录，却发现除了那天打来的一个号码，这手机里竟然一个其他的号码都没有。

唐小水试着拨打那个号码，却听到电话里传来机械的电子声：“对不起，您说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与程诚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这时，小赵匆匆跑来技术科，神色沉郁道：“走吧，刚刚接到报案，平房区梅林路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

程诚听了，连忙跟上，走了几步，他回头望向身后亦步亦趋的唐小水，有些为难道：“小水，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还没等唐小水开口，紧跟着小赵身后进来的何苦便道：“让她跟着，想做刑警，早晚要经历这些！”

程诚望着唐小水。

唐小水倔强地点点头。

9

平房区梅林路的一个垃圾箱里，发现了半截女尸。

经过警方的调查，死者名叫史娟，女，22岁，平房区建业街一家美容院的按摩技师。

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称，该女子颈部有明显扼痕，死于机械性窒息，处女膜陈旧性破裂，死前曾发生过性行为。右侧乳房有刀割过的痕迹，但不是致命伤。

该女子死后，尸体的双腿被割去，不知所踪。一只胳膊被割断，但在装有尸体的塑料袋中被发现。

同时，塑料袋和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少量的细碎肉末，经化验，属于死者本人。

死者被凶手草草地装在塑料袋里扔进了垃圾箱，很显然，凶手做这些的时候，应该很匆忙！

何苦静静地听着现场警员的汇报。

而唐小水在看了一眼尸体后，早就开始难以抑制胃液的翻涌，她跑到另一边，呕吐不止。

何苦示意程诚去照顾一下唐小水，自己则站在原处沉思，“尸体被切去两条腿和一只胳膊，显然凶手的目的是为了分割尸体，而大多数情况下，分割尸体都是为了方便抛尸。

“可从尸体目前的状况看来，凶手的分尸行为显然进行的不是很顺利，那么，一定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不得不停止了分尸的行为，从而选择匆匆将尸体丢弃。

“如此看来，凶手分尸的地点应该据此不远。

“双腿与胳膊处的伤口都是一刀斩断，可见凶手在这方面有着一定的切割经验，但塑料袋和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少量死者的碎肉，那有可能是凶手曾尝试将死者剁碎，或者已经将两条腿切碎。

“可碎肉不在这里，又被丢到哪里去了呢？既然分尸都已经失败了，一起丢掉不是更好吗？

“死者右乳房上有三处刀伤，分别在乳房表皮，乳房内侧和乳头，这三刀明显不是为了分尸，那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儿，何苦开口对小赵道：“在这附近进行大范围排查，看看最近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这时，程诚带着脸色煞白的唐小水回到这边，他望向何苦，“你觉得，这起案子与之前的三起失踪案——”

“绝对有关联，首先作案目标大致相同，其次作案范围没有变化，最重要的是，尸体一直找不到的原因的解释，就在那些碎肉上！”何苦笃定道。

听到“碎肉”两个字，唐小水又是一阵干呕，眼泪都呕了出来。

程诚一边关切地拍拍唐小水弯下去的背，一边向何苦问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学习画像吗？你觉得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轻，应该不会超过25岁，对女人充满好奇，身边应该少有接触女人，或者没有女人生活，这样的人应该很内向，或者先天存在某些缺陷，有自卑心理，使得他不愿意与人交流，特别是女性。

“他很冷静，有解剖尸体或者屠宰牲畜的经历，前几次作案都毫无破绽，但这次抛尸仓促，他应该就住在附近。

“这具尸体的胸部被刀割了三下，这本是一种无意义的行为，但是如果是出于对女性乳房构造的好奇，那么这三刀就也能说得通了！

“目前，我也只能推断出个大概，详细的我也不敢确定。小赵，尽快确认一下死者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另外，派人在附近深入走访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出没。”

小赵点头道：“好。”

唐小水脸色煞白，却一直坚持着站在一旁听何苦的分析。

何苦看看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唐小水面色如纸，抿着嘴唇点点头。

10

经过警方的调查，很快得到一条线索，死者史娟在失踪前与一个名叫高山峰的男子有过密切来往。

“这个高山峰家里有一间名叫红星的屠宰场，之前的老板是高山峰的父亲，名叫高国胜。

“两年前，高国胜与厂里的屠宰师父魏党国在给一家市场送猪肉的途中发生了车祸，当时坐在副驾驶的高国胜当场死亡，魏党国在送往医院后经抢救无效也死了。

“于是，红星屠宰场的老板变成了高山峰。

“但高山峰原本就是个不思进取的混蛋，之前就曾多次因打架斗殴进过看守所，他与他爸的关系也一直不好，他爸死后，他顺理成章成了红星屠宰场的老板。